大难不死必有桃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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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第一次我看到身边的人被杀。”

纵然医生一再表明自己会把今日的所有谈话记录封存,并不会影响特训营的身份保密守则,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突然提起父母被害的往事,兰泽尔仍旧有一些吃不消。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一个陌生女人说这些,只是因为他不想浪费时间在心理干预上,就把当年那桩惨事掏出来,兰泽尔觉得这样的自己,轻飘飘地就把父母亲的去世,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他说不清楚,但他觉得羞耻。

上铺的年轻人翻了个身,也许是要下来找本新的破画册,兰泽尔没有在意,过了一会,一只手伸过来,递给他什么东西,兰泽尔抬眼,是一根香烟,

“抽根烟吧年轻人,”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讨厌的油腔滑调,

“你看起来像被人吊打了十几天似的。”

于是在回到特训营的日子,便被这些事情所充斥,好在心理干预很快结束了,也许是兰泽尔的剖白有了好处,他们终于相信这个年少便见证了父母被杀的年轻人,可以很好地调整自己的状态。

他的腿伤原本就愈合的差不多了,在医护的照顾下好的很快。当集训的日子回到了高压下的跑圈,训练,搏击和模拟战斗,肌肉的疲劳和紧张充实的生活像粗粝轰鸣的列车,某种程度上重新治愈了兰泽尔,推着他继续向前。

只不过赫尔曼对他的态度诡异起来,兰泽尔说不准问题出在那里,这个教官有时候会在远处打量他,灰色的小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少年实在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

当兰泽尔结束了一次水下训练,浑身酸痛的快要炸掉,回到宿舍就只想要躺下时,已经是星期一的下午。

他的室友刚刚洗完澡,擦着自己的半金色,半灰秋秋,半黑色的头发,像个杂毛狗,杂毛狗先生下午刚被赫尔曼骂的狗血淋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赫尔曼对他的轻蔑,可他还是笑嘻嘻的,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明天就是周二了,可以休息半天,”杂毛狗先生居然还有力气原地做了个起跳,看见他经过这一整天折磨的韧带多么地顽强,“你打算做什么?一楼据说有个小派对,还会有酒哦。”

兰泽尔因为疲惫半瘫痪的大脑反应了老半天,才突然坐起来,

“今天是周一?”

他恍然转头去看天色,已经是黄昏了。

杂毛狗先生仍旧絮絮叨叨个不停,

“日子都不记得了是不是?害,我也是,我现在只记休息日,管他是周几呢……”

希雅也许已经回去了,毕竟她总是会在黄昏时分往家里赶,兰泽尔快步像营地边缘的草地前进,休息日的前夕,营地的看管松弛了许多,几个醉醺醺的酒鬼还和他打了个招呼。

然而天色越来越暗,风雨欲来。

兰泽尔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维斯敦的天气,曾经对他来说暴雨或者是烈日,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训练他意志的一部分,然而现在,他的内心开始挂念另一种柔软的生命,她和他完全不同。

年轻的士兵定了定心,在草地边缘的灌木丛,背后影影绰绰的树林里似乎并没有有。

兰泽尔松了口气,她也许等得不耐烦,已经回家了。

然而等他走近,天边已经是翻滚的乌云,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下来,兰泽尔在灌木丛里,看到几个不属于丛林里的东西。

他捡起来,是肉桂味的星球软糖。

一道惊雷从天边滚过。

地上没有血迹,兰泽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他急促的呼吸还是泄露了无法平复的心烦意乱,这里是营地的边缘地带,常有人走动,并没有太多的野兽,然而他往里走了两步,看到一个破了的,掉在地上的布袋子,里面是散落的星球软糖,周围的草地里有凌乱的踩踏痕迹。

雨水顺着枝头湿透了他的头发。

兰泽尔迈着军靴快速奔跑起来。

看脚印的痕迹,她应该离开不久,不会去远,也许她回了小木屋,但是会不会迷路?兰泽尔记得她的方向感不是很好。

然而当少年喘着粗气到达木屋时,里面却空无一人。

他喊着希雅的名字去看厨房,里面仍旧没有一个人。兰泽尔转过身,他的心被恐惧和紧张提起来,变成发了涩的颤抖,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找他。

直到他隐隐约约地听见不远处有一丝异样的动静,听起来并不像是野兽,然而那一点动静也很快被更大的雨水冲刷掉了。

兰泽尔精准地抓住它的痕迹,向那个方向大步跑过去。

地上的泥水湿滑而黏腻,女孩子每一脚都险些陷进去,她只敢沿着上山人开辟出来的泥地奔跑,因为草地上会有更多的荆棘,树干也容易刮住她的裙子,最重要的,她很害怕自己遇到蛇。

一点点异动都让她心惊肉跳,偏偏瓢泼的大雨干扰着她原本就不敏锐的听觉,希雅感觉到裙子被扯住,瑟瑟发抖地惨叫,以为是野兽或者是蛇,发现只是一个歪歪斜斜的枝干,又捂住嘴,继续往前跑。

她低着头,像要把脸上的雨水摇掉,冷不丁撞上面前的硬物。

绝不会是树干,是……活的东西。

她吓坏了,颤抖着身体一点点抬头,树林的黑暗里只剩下一点点光亮,当她看清楚对方的轮廓,终于支撑不住,哇地哭出声。

少年再也克制不了,一把将她搂紧怀里,她能听见他激烈的心跳声,是因为奔跑还是忧惧?她不知道。

当她哭哭啼啼地,抬起来,怯怯地看着他,嘴巴张了张,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士兵先生……”

她不知道他刚才嘴角的弧度是不是笑,士兵先生拦腰将她抱起来,于是她成为他怀里瘦小瑟缩的一团,雨水打在身上,似乎也不再是冰冷的了,她缩在他的胸膛,感觉到一点暖意。

他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像雨点声余后的幻觉,在方才的惊恐后,显得很不真实。

他说,

“叫我兰茨。”

她抬起头,傻乎乎地重复他,

“南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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