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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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要养活这样众多的人口,既不靠打劫,就得有其他谋生的手段。好在幽州这苦寒之地长起来的人大都能征勇武善战,而天下又正陷入分崩离析、战火四起的局面。各路诸侯急于扩充军队,纷纷招兵买马,魏變便想出了靠替人打仗来谋生的路。

按说替人打仗是桩刀口舔血的营生,不该有许多人愿意做。不过这活计实则也没那么危险。打仗最重要的是士气,如果一支兵马士气低落,也就丧失了斗志,很可能刚打起来士卒就作鸟兽溃散了。所以很多时候,魏變只要带着黑马军加入雇佣他们的军队,他们的敌人一见援兵到来,又听说过黑马军骁勇善战的名声,自知不敌,很可能就自行撤走了。黑马军所做的,无非就是替人壮壮声势,然后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那有没有那种极为凶险,九死一生的战事呢?当然是有的。但是魏變在应承之前会先花一段时间,认真调查情报,仔细分析形势。假如他认为胜算太低,那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接这桩买卖了,又谈何凶险?

因此,这黑马军谋生的手段其实并不算危险,回报却是极高的。往往接一笔买卖,便够众人几年衣食无忧,还能养活家眷。而魏變虽不是文官,幽州的百姓却因他治军有方,也逐渐过上太平日子了……

把魏變和黑马军所有事迹都打听清楚后,蜀军和延州军中的官员们难免变得忧心忡忡。

别的且不提,这魏變之所以能如此出名,除却他善战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此人极重信誉。凡别人请他做的事,他要么不答应,一旦答应了,就从没有半路变卦的。而他既然接下了张玄的邀请,说明他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朱瑙若是想通过策反他来对付玄天教,怕是极不容易的。

尤其是谢无疾手下的延州军们,当初延州被玄天教夺去,守城大将被杀,城中百姓大量遇害,延州军们的同袍、家眷很多都在浩劫中罹难,所以他们都与张玄、与玄天教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生怕朱瑙的离间计不能成功,恨不能立刻兴兵打过去,趁着玄天教的兵马还没练好,赶紧取下张玄的项上人头。

而朱瑙呢?他仍旧不急不忙,一面致力于恢复延州一带的民生,一面安安心心等着他派去太原的人回来,似乎完全没有为此感到担心。

他的笃定让谢无疾也变得笃定,而谢无疾的笃定又让他手下的延州军们不那么焦虑。人们也只能安下心来,静静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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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太原府汾阳城。

魏變正坐在院子里,和他手下数名亲信弟兄聚在一起说话。

“话说,这都快一个月了,成都尹和谢将军那里也没点动静。他们不是放了话说跟玄天教不共戴天么?怎么也不见他们出兵呢?”一位名叫林深的年轻人说道。

他这话一出,众人登时嘘声一片。

“怎么,你小子嫌命太长,巴不得早点打起来不成?”

“哥哥,你可听见林深这混账说的话了。到时候要是真的打起来,各个务必派林深第一个上去打头阵!”

“没错,他既然这么想打,那送死的事儿让他先去。”

林深被众人嘘得脸红,忙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能不必打当然最好了,我就是忽然想起这茬,随口说说罢了。”

这林深平时是个较吝啬贪财的,只因他骑射出众,又善于排兵布阵,所以魏變也重用他。众人之所以嘘他,一半是玩笑,一半是平日就与他有些龃龉,所以趁机讽刺他几句罢了。

还是魏變打起圆场,笑道:“行了,都别闹了。你们道我为什么敢接张师君的这桩活儿?要是如今在延州的只有一个谢无疾,我真还未必敢接。可除了谢无疾以外,还有个朱瑙在,我才敢带着你们赚这笔银子。”

众人不由奇怪。单一个谢无疾就够厉害了,再加上一个朱瑙,难道不是更加令人胆怯?怎么多了个朱瑙,反倒叫魏變胆子大了?

魏變道:“据我所知,那常胜谢将军是个善战且好战的。但是那位成都来的朱府尹却是个深谋远虑的。有他在,他们不会贸然用兵,至少,不会大举进兵。而且,谢将军似乎愿意听从朱府尹的号令。是以这场仗会不会打起来,还真未必呢。就算真打起来,也不会是什么绝户的大仗。”

朱瑙和谢无疾,这两个人里无论哪一个,在如今争霸天下的诸侯中都是实力极为出众的。他们手下都有数万大军,但是他们的辖地也很广袤,因此带到延州来的兵马并不多。谢无疾带了万把人来,而朱瑙只带了几千人,他的爱将和手下精锐更是都留在蜀地了。

北方如此混乱,以魏變对朱瑙的了解,朱瑙应当会先在北方站稳脚跟。而想要站稳脚跟,他就不能轻易损兵折将。也就是说,除非朱瑙又调了大量兵马前来驰援,不然他是不会仅用手上这点人就倾力攻击玄天教的。而蜀地的形势也正复杂,朱瑙应该不会置蜀府的利益不顾,贸然抽兵北上。

所以,魏變不担心朱瑙和谢无疾会大举来袭,那么这笔买卖和他从前接过的也没什么区别。他出兵过来,主要是替玄天教撑撑场面,就算打起来也是小打小闹。他们不会有很大的风险,却有巨大的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魏變知道,朱瑙虽然不会轻易动武,却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朱瑙会做什么,魏變完全想象得到——朱瑙一定会派出说客来接近自己,想办法离间自己和玄天教的关系。毕竟对朱瑙而言,如果自己能和张玄翻脸,他就能大获全胜。

想到这里,魏變其实有些隐隐期待。他期待朱瑙派人来游说他,但并不是因为他打算借机投靠朱瑙,而是因为他非常好奇,想知道朱瑙究竟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他呢?

朱瑙的名气太大了,这些年魏變听说过他的诸多事迹。但是在钦佩朱瑙的同时,魏變心里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他有时候忍不住会暗暗地想,朱瑙或许是个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人,朱瑙未必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或许,也未必有他自己厉害呢?

有了这种不服和较劲的想法后,魏變就会开始期待朱瑙能在自己的手里吃一次瘪,来印证他自己的想法。不管朱瑙使出什么手段,他都不会配合的。一则是他接了玄天教这笔买卖,不管敌人是谁,他都会坚守原则。二则,他确实很期待看到朱瑙能在自己手下受挫……

魏變正意淫间,一名小卒忽然跑了进来,通报道:“大王,外面来了一位姓孙的男子,带了两名家仆。他自称是大王母家的表亲,得知大王在汾阳,特来拜会。”

手下众人向魏變问道:“哥哥你在汾阳还有亲眷?”

魏變点头道:“确有一门远亲在此。”顿了顿,又笑着捋了捋胡须,“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众人面面相觑: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變摆手道:“你们先去后边歇息,待我见过这亲戚再说。”

众人听他这么说,只好纷纷起身退出去了。

不多会儿,几名亲兵将那名表亲和他的两名仆从引进了院子里。

那姓孙的表亲乃是魏變的晚辈,一见到魏變,他立刻激动地上前拜会:“魏舅舅,你还记得表外甥吗?”他那两名家仆也都跟进来行礼。

魏變将他端详片刻,道:“自然记得。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一眨眼长这么大了。虽说长开了,眉眼依稀还能认得出。”

孙表亲感动道:“舅舅果真好记性。外甥自从见过舅舅一面,舅舅英姿始终记在心上,这些年听闻舅舅的种种事迹,外甥钦慕至极,又唯恐舅舅早已把我忘了。如今得知舅舅还记得,外甥真是死而无憾了。”

魏變笑道:“你才是好记性。我抱你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连自己亲爹都认不得,竟能记住我这个表舅舅。舅舅也很感动。”

孙表亲面皮一僵,干笑几声。

这孙表亲与魏變虽是亲戚,但关系却远得很,没表出三千里也表出了两千里。而他知道魏變来到太原,没有第一时间上门拜会,却在这个时候来了,足以说明他的另有目的。不过魏變也不揭穿,孙表亲脸皮也够厚,两人竟还坐着叙了会儿旧,聊了几句亲戚间的旧事儿。

过了一会儿,孙表亲忽然捂住肚子,神色痛苦:“舅舅,外甥怕是吃坏肚子了,可容外甥先去方便一下?”

魏變道:“你去吧。”

于是两名亲兵上前,带着孙表亲去找茅房了。孙表亲的一名家仆跟着他一起走了,还有一名家仆却在院子里留了下来。

等人走后,魏變打量了一番留下的那名家仆,道:“你留在这里,难不成是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

那家仆忙走上前,噗通一声在魏變面前跪下:“不瞒大王,小人此番前来,是有一笔好买卖想说与大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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