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 / 2)
她并不敢进自己的空间,天知道师父有没有为了防止她被贼人掳走,进而在她身上动什么手脚。天师大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变幻莫测,她到现在连个皮毛都没学到,还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老老实实做人才对。
她蹲在树上,掏出一张“暖宝宝”往自己怀里一贴,整个人倚靠着树干,两手交叉着插进袖口,开始神游天外。
在国师府的几个月里,她的一应吃穿都是极好的,日常生活中的琐事主要是由阿喜负责。
阿喜是师父在乞丐窝里捡来的孩子,据说当年瘦骨嶙峋,被其他乞丐欺负地不成样子。师父大发善心把人带了回来,身体养好后,就让他在国师府里随便干点活计,供吃供喝,每个月还发月钱给他。
阿喜对此感激不已,对天师大人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要为天师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忠心耿耿,做事认真可靠,很快便得了天师大人的青眼,十八岁那年被提拔成了整个国师府的管事,管理府上所有的杂事。
别看他年纪小,但管起事来井井有条,整个宁京城的达官显贵,谁人不知国师府的伍管事。阿喜姓伍,叫伍喜,是他自己取的名字,可能是从小到大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字,想给自己带点喜气。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本来起这个名字只是为了多混两口饭吃,结果饭越讨越少,后来更是险些饿死。就在他觉得此生无望的时候,老天爷开恩,让他遇上了天师大人,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阿喜今年二十二岁,古代大龄单身狗一只,无父无母无妻无儿,孑然一身,跟十年前的方大勇有的一拼。不过不一样的是,阿喜有钱有权有势有人追捧,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奉若上宾,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满朝文武,没几个不想巴结讨好他的。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他是地位超然的国师府的大管家。但阿喜心心念念的都是天师大人,谁都不理,任谁来说都是冷眼相向,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即便如此,那些达官显贵当面也只能捧着他,笑脸相迎。
阿喜对天师大人的忠诚毋庸置疑,因此国师府的前院,只有他一个人能进去,整个前院的一应事务都由他一人负责。好在天师大人不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子,平时只需要给他端个饭和做好前院的洒扫清洁就可以了。
自从方立安来了之后,阿喜多了一个小主子。小主子比老主子还要好伺候,除了不能暴露小主子的存在,需要他帮着洗衣服外,其他事情都不需要他伸手。
唯一让他好奇的是,小主子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天师大人交代过,不能让外人察觉前院多了一个人,所以每天的饭食都是按老规矩上的,每天吃剩下的饭菜也都跟以前差不多的量。前院没有开火做饭的地方,所以……嗯?
想到阿喜问她的这个问题,方立安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傻子难道没有发觉以前三天两头要点盛兴居招牌菜的天师大人,自从她来了之后再也没叫过一次吗?
第108章
方立安还在神游天外地想着国师府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南边她刚刚走过的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她的闲思遐想。
方立安暗忖:大半夜赶路,连个火把都没有,也不怕掉沟里去。
马儿跑的飞快,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在黑夜里掀起一段看不见的扬尘。方立安屏住呼吸,想等这波人走远了,空气中的灰尘浮土落地后再呼吸新鲜空气。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后头又来了一队人马。
“主子,不行了,他们追上来了。”黑暗中想起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不要往后看,宁京城就在前头,马上就要到了。”另一个声音响起,公鸭嗓子昭示着此人尚在青春期。方立安不厚道地笑了笑。
后头那队人马,从火把的数量上来看,人数是前头这波的三倍不止。而且光听马蹄声就知道,前面这波人的马匹已经疲惫不堪,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轰然倒地。
事情时常如此,好的不灵坏的灵。
宁京城还没有到,队伍中的一匹马反而力竭而亡,连人带马摔倒在地,本来黑暗中不易保持的队形就这么散了,接二连三地上演着人仰马翻的场景。
方立安:要不要这么倒霉,怎么不跑远点再摔……等后面那波人追上来,岂不是要在她旁边开打?冬天的树光秃秃的,根本没个遮挡,眼一抬就能瞧见树上躺着个人……
为了避免成为被殃及的池鱼,方立安当机立断,三下两下从树上跳下来,往西边溜。虽然她已经尽可能放轻了动作,但黑夜中任何不属于己方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什么人!”即便遭遇了逃命中的最倒霉催的事情,公鸭嗓子还是机警地发现了这点不和谐的声音。有什么人蹑手蹑脚地从树上下来,然后轻轻地、不急不缓地往西边去了。
这人定是没赶上进城,在树上休息,结果碰上了被追杀的他们。本来只要在树上待着就没事,等他们离开他就彻底安全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们在这里摔了个人仰马翻,眼看后面的人就要追上来,树上也不再安全,这人便跳下树跑了,只看他选择离开的方向就知道,此人是个不愿招惹麻烦事的路人甲。
电光火石之间,公鸭嗓子便分析出路人甲方立安的来龙去脉,因此在第一声条件反射的发问后,拦下了想要上前查探的随从:“罢了,不相干的路人而已,没必要将人牵扯进来。”说完,牵起完好无损的马,准备继续向宁京城奔逃。
“殿下别骑马,往西边或者东边逃,属下还可以阻拦一段时间。稍后他们必会继续往北追,到时您还能有一线生机。”
公鸭嗓子心知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但是他们口中说的稍后,必定是与贼人决一死战之后。他抛去心头略过的一丝不忍,是的,本来就是必死之局,如果他能活下来,定会让这帮奸臣贼子付出应有的代价。但若是他也死了,那就真的彻底输了,任何意义都无从谈起。
“好!”公鸭嗓子哑着嗓子决断道,“你们保重!”说完,一刻也不耽误,拔腿就往西边跑去。对不住了,路人甲!还是要拖你下水了。他的想法很简单,路人甲是个身手不错的人,说不定能够收为己用,自己成功逃脱的可能性就又大了一点,虽然更多的可能是一起死无葬身之地。但他也没办法,他背负的责任,让他不得不从自己利益最大化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路人甲方立安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声音单一急促,说明对方只有一个人。不用猜就知道必定是那公鸭嗓子,之前还说什么没必要将不相干的路人牵扯进来,现在呢?不是牵扯是什么?亏自己刚刚还对他产生了那么一丢丢好感,以为他是个好人,我呸!
她脚下不停,加快速度,结果黑灯瞎火的,一不小心就被石头绊了个狗吃屎。后面的人听到声音趁机追上来,悄声问道:“你没事吧?”一边问着,一边在黑夜里摸索着,试图将摔倒的人扶起来。却不想方立安正两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呈屁股撅起状,公鸭嗓子一把摸了上去……
“你干什么!”竟然敢猥亵老娘!方立安一蹦三尺高,压低声音怒道。
“……”公鸭嗓子彻底懵了,此时他终于明白刚刚他摸到的那个大大的、圆圆的、软软的是什么了。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路人甲是个女人?为什么女人大晚上不在家待着,跑出来爬树?还有,他刚刚……是不是……摸了人家的屁股……可怜公鸭嗓子还是个没吃过肉的雏儿,被她吓得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站在那里跟石化了一样。
方立安也发觉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主要是第一次被人……摸了屁股……这种心情……唉……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这种情况下还计较什么,逃命要紧。于是也不停留,提起步子就跑。
公鸭嗓子被她离开的脚步声惊醒,对呀,自己还在逃命呢,发什么呆!怎么还不如前头那个女人?把屁股什么的抛到一边,迈开两腿,跟在路人甲身后跑了起来。
方立安跑的很快,但是再快也快不过公鸭嗓子。公鸭嗓子大概十四五岁的年龄,个子可能在一米六到一米七几之间,腿长一米往上。而她才七岁多,不到八岁,虽然比正常七岁的女孩高上许多,但也只有一米四几。这种硬伤是无法用频率弥补的,更何况这只“公鸭子”两腿频率也不低。
公鸭嗓子也很快意识到路人甲是个小短腿,心中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往东边跑,她帮不上一点忙不说,万一被自己连累了……这么一想,心中到底不忍,手一伸,拉着她一起跑起来。
方立安:……勉强算个好人。但是谁要你拉啊,我一个人不知道比跟你在一起安全多少,我还有师父给了符纸呢。
想到符纸,她不禁有些懊恼,当初就不该跑,隐身符往身上一贴,谁还看得见她?安安稳稳地在树上躲到天亮不好吗?何至于沦落到跟一个“危险分子”一起半夜奔逃?
被人拉着跑的那个完全不用动脑子,也不用考虑方向,只贡献出两条腿就好了,因此方立安在逃命的过程中还有闲工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内心戏异常丰富。
公鸭子,你别拉着我跑了,我跑不动了,你让我踹口气,回头我回空间躲起来就好了,师父未必发现得了。
公鸭子,你一个人逃命去吧,别捎上我,本姑娘有师父给的隐身符呢,不只有隐身符,还有轻羽符、神行符呢,你只要不跟我一块儿,我总能平安无事的。
公鸭子,你咋这么能跑?说好的贵公子呢?不应该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弱鸡吗?怎么比我这种山里出来的还能蹦跶?
公鸭子,我要热死了,我“暖宝宝”还没揭下来呢,里衣都浸湿了。
……
两人在乌漆墨黑的夜里不停地跑着,一刻不曾停歇,即便偶尔磕磕绊绊,也是下一秒爬起来继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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