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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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鲤说不出话,他看着远处那座陈旧的牌坊,半天才道:“如今仍有这般风俗?齐朝治下,官府应该不会再让建贞节牌坊了吧?”

“官府是可以不给建牌坊,难道还能阻止寡妇半夜上吊?”

一个寡妇如果活得久些,夫郎留下的家财跟她自己的嫁妆,被她吃喝到七十岁还剩下多少?自然不如早早死了,宗老们把钱分掉。

孟戚神情凝重,叹道:“不仅齐朝不许,楚朝后来也是不许建牌坊的,甚至几次要下旨斥责,可是师出无名。那些女子自愿而死,又如何惩处?宗族之祸,尤胜吃人恶兽。”

墨鲤静默良久,方道:“这座牌坊,是楚朝的官府赐下的?楚朝也在他的仇恨名单上?”

“不是,这座牌坊应该是陈朝的,陆璋母亲死时,楚朝的礼部官员已经知道了这些弊端,不再轻易给贞节牌坊,所以驳回了。元帝七年之后,每一座牌坊都不属于殉节之女,而是那些在乡间有名望做善事的老妇,以及所养子女格外出息的妇人。”

孟戚声音变低,摇头道:“陆璋的家财是宗老跟族长的,族人所能享受的不过是减免钱粮跟徭役,满心期望却连这个都没了,陆璋少时境遇可想而知。”

墨鲤无语地发现,在这件事上,不管楚朝给不给牌坊,在陆璋眼里都有错处。

作者有话要说:

齐朝皇帝是因为后期剧情有逐鹿天下【并不是】宫廷戏【太医遭殃论】所以要说一说

陆璋造反当然不是因为痛恨楚朝啦,只不过他生在盛世,对开创天下的楚朝君臣毫无感激,这是身世的原因,人的性格会多种多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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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两条龙脉是在求雨、祭祀龙神的声音里溜达的。

孟戚:求个球!我自己都要找水喝!!

第82章 人不应以顺为正

陆璋少年时困苦, 后来扶摇直上。

他有野心, 有能力,还赶上了最好的时机。

然而楚朝覆亡,这个责任推不到陆家身上。

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看似千丝万缕,好像一念之差就能改写历史, 事实并不是这样。没了陆璋, 还会有第二个谋逆者。

陆家庄的房舍半旧不新, 迎面的那一座牌坊上, 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夫家的姓氏、还有娘家的姓氏, 加起来组成了一个不是名字的名字:节妇陆张氏。

这牌坊就像陆家庄的门面,周围没有杂草,上面也没有青苔,高约十尺, 隔了很远就能看到。

“世间弊病诸多,纵然费劲心思, 也很难找到解决之道。”孟戚神情莫测, 他沉声道,“就似葫芦掷于水中,按住这头,另外一头又飘了上来。若是双手一起上呢, 便如强行镇压, 按是按住了,可是葫芦终究想着如何挣脱你施加的这股力。上有令谕, 下行其道,人难道不比葫芦复杂许多?”

楚朝曾经颁布一道法令,出嫁女子若是亡故,又无子女,夫家需得归还所剩嫁妆。

这条法令理是顺的,女子嫁妆乃是娘家期盼她在夫家过得好,那等大族,嫁妆里什么都有,连布匹都要分为穿的衣料跟床上的幔帐,梳子镜子首饰、一整套家具,甚至金漆马桶都有。这些财产严格地说并不属于夫家,而是女子所出的子女。

即使抄家,也分为全部抄没,跟不动女眷嫁妆这两种情况。

历来娘家强势,又厌恶女婿的,确实有可能因为女儿无出所以去讨还嫁妆,然而这条不在律文之上,真要做了也会被人戳脊梁骨骂。

平民百姓家没有那么多说道,女子的娘家也不可能有权有势,自然是要吃亏的。

然而这条为了防止夫家近亲逼死女子吞没嫁妆的法令,施行得却并不顺利。

娘家讨要嫁妆,夫家就推脱,当年的嫁妆单子价值几何,两方各执一词,闹上公堂的不知几许。

还有人在归还嫁妆时以次充好,一套上好的梨花木家具,算成了破桌子烂椅子的价,还振振有词,言明十来年过去了,东西早就毁坏得差不多了。

有些男子,不事生产,游手好闲,早就把妻子的嫁妆花完了。

于是东西怎么折旧,这些年来用了多少,用得合不合理……能扯上三天三夜的皮。

法令是好的,可是到了执行的时候,人人怨声载道,于是就成了怨政,法令自然也就执行不下去了。

甚至为此还闹出了不少命案。

叫嚣着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比比皆是。

耍赖的倒也罢了,有鳏夫恶从心起,抄起刀子把索要嫁妆的岳家数口人全部杀了。

还有一案,乃是女子家中父母已死,兄长欠债无力偿还,嫂子出了一个主意,谋害外嫁又无所出的小姑子,以此索还嫁妆。

种种原因,导致这条法令施行不足一年,就戛然而止。

墨鲤听了,许久无言。

墨鲤从前只想做一个大夫,连做名动天下的武林高手都没什么兴趣,竹山县人少,事情简单,他从未想过做一个能臣是这么难的事。

并不是怀着一腔热血,就能救国救民。

再多的才智,应付层出不穷的麻烦,一样要心力皆疲。

墨鲤担心孟戚沉溺往事,病情再次发作,正想劝几句,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有其他人在这里。

这人原本是路过这边的,却被孟戚的话吸引了过来,蹑手蹑脚地钻到一株树后。

墨鲤都听见了,孟戚自然也不例外,但他还是不徐不疾地说完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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