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酒_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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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辞拔腿就往回跑,他怕许青寒见了翠儿会发难。许青寒这么多年娇生惯养,吃西瓜都只吃中间那一口芯,哪里受得了半点委屈。

他跑到家门口正迎头撞上许青寒和沈澈,果然不出他所料,是冤家找上门来了。阔别多年后毫无准备的就这样重逢了,三人无语对望,气氛异常尴尬。

许青寒一身冰蓝的上好丝绸长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束发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还是一派贵公子气质,俊秀清雅的相貌三年来没有半分更改。落后他半步的是沈澈,他长高了些,仍穿着那身熟悉的收袖黑色制服,脸上有着不符年纪的沉静。

变化最大的还属沈辞,毒辣的太阳晒掉了他曾经白皙的肤色,三年以来的风尘仆仆全部印在面上,二十五岁的人要比年龄沧桑许多。

三人相对沉默许久,沈澈喉咙滚了几滚,双膝一沉“噗通”跪了下去,哽咽着将脸埋在手心里道,“哥,对不起,澈儿知错了,对不起,对不起……”篱笆围成的院墙实在遮不住什么,院里干活的翠儿发现了门口的动静,在围裙上擦着湿漉漉的手凑了过来,惊疑不定的看着沈辞和两个陌生的男人,弱弱的问沈辞,“大哥,来客人了么?”

许青寒果然在看到翠儿的一瞬间脸色难看了许多。沈辞离开他三年,竟然在外面有家室了?他死死盯着翠儿,执拗的想看出这个村妇究竟哪里好能让沈辞青睐。沈辞几步走到翠儿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抬眼冷冷的对许青寒道,“阁下看拙荆做什么,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

许青寒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翠儿眨了眨眼,虽然她想问“拙荆”是什么意思,但是气氛突然可怕得她不敢说话了。

沈辞又语气平淡的对跪着的沈澈道,“你可别跪我,我怕折寿。早在三年前你就不认我这个哥哥了,现在口口声声的是在叫谁?”

“哥,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啊,哥别不要我。”沈澈跪行几步想要去抓沈辞的腿,沈辞毫不迟疑的避开了。

沈辞不耐烦的皱眉,“起来啊,在我家门口跪什么丧,晦气。”

沈澈眼皮一垂,泪珠便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哥,是我年少不知事狗咬吕洞宾,求你给我改过自新的……”

“少废话,给老子起来!”沈辞双目一瞪厉声呵斥道。

他这一番像极了曾经的模样,沈澈从骨子里被他吓怕了,冷丁一遭呵斥下意识的激灵灵爬了起来。

简陋的土胚房很难隔音,几个人在门口吵吵嚷嚷这么久,午睡的两个孩子被惊醒了,双双躲在门框后面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个相貌极为相似,看样子是双生子。

沈辞转过头去,两个孩子似乎是被他发脾气的样子吓到了,怯怯的、小声的叫,“爹爹……”

沈辞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对他们招了招手道,“过来让爹爹看看,今天睡没睡出口水来?”

沈辞的和颜悦色让两个孩子很快忘记了他方才的凌厉,乐颠颠的跑过去一左一右抱着沈辞的腿争先恐后的道,“才没有,小龙小虎已经长大了,睡觉才不会流口水!”

沈辞慈爱的揉着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情不自禁的用余光去瞄许青寒。按照他对许青寒的了解,这位高傲而蛮横的王爷断不能忍受这样的委屈,到现在还能忍着不发作已经让他很诧异了。当初沈辞和女孩子多调笑几句他都要假公济私修理沈辞一番,如今娶妻生子他又当如何?

可许青寒只是默默地杵在一旁,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死死抿着唇,额角的青筋突兀的跳动着,脸色惨白得瘆人。他忽然闭了眼,身子一倒晕了过去。他活了二十多年,晕倒还是第一次,实在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太大了——

从三年前沈辞越狱许青寒就开始找他。他听狱卒说沈辞是在受刑后押回牢房时杀出去的,没人知道一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哪来的毅力做出这么艰难的事来。许青寒担心得要命,遍体鳞伤、身无分文的沈辞去了哪里,会不会悄无声息的逝去?他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脑袋里都是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名字:沈辞。

许青寒一面恨着沈辞,一面暗中打探着沈辞的下落。他不敢大张旗鼓的搜查,身负重罪的沈辞被抓回来便是死路一条,他逃了也未必不是好事。可是他实在是想着这个人,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想到忘了所有的恨,只剩满腔的思念。他找啊找,盼啊盼,终于终于又见到让他魂牵梦绕的阿辞。可是他的阿辞却叫着别人妻子,膝下还有了两个儿子,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心里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原来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是他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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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躺着的土炕硬邦邦的,硌得许青寒不舒服极了。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撑着手肘坐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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