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2 / 2)
“不行。”窈娘搂着她,软语相劝,“阿糜,我听说陛下待你颇为不同,你不为别的,也得为陛下想想,听话,以后我会时常给你写信,咱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糜芜想起崔恕,眉头不觉便蹙了起来。他会介意吗?
窈娘见她不说话,便猜到她对崔恕也是不同,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惆怅,柔声道:“阿糜,国丧之后,我会与邓远成亲,等选好了日子我写信告诉你,就不请你去观礼了。”
糜芜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然而心里那个坎,怎么也过不去。算起来她一路极力地往上走,也无非是想让自己,让自己在意的人过得更好些,若是得到权势,反而要与亲朋分离,又有什么趣味?糜芜嫣然一笑,道:“不,我一定过去。”
她挽了窈娘,不等她拒绝便道:“身份原是为了行事方便,若是反而因为这个束手束脚的,连姐姐大喜的日子都不敢露面,我要这郡主的头衔有什么用?姐姐不用再劝,我去定了!”
窈娘知道她的性子再劝也是无益,然而她回想起从邓远口中听到的关于崔恕的零星片段,心中越发担忧起来。这个妹妹是个有主见的,皇帝的性子似乎也是说一不二,若真是因为她两个人起了龃龉,那她就万死莫赎了。总要想个法子,避开这场争执才好。
向晚之时,窈娘再三推辞,只要去城中住店,不肯在郡主府留宿,糜芜劝了许久也劝不动,只得亲身送她出了门,目送着她的车子走得看不见了,这才慢慢走回府中,心里千回百转。
窈娘不肯留宿,自然也是为了怕人议论,别的人她都不在意,可崔恕呢,他会介意窈娘的身份吗?
邓远赶着马车转过郡主府门前的大街,刚转进交叉的路口,就见道边一人一马向他走来,邓远抬眼一看,却是张离,于是控住缰绳,拱手道:“张将军别来无恙?”
张离虽然已经加封为金吾卫右军将军,但他与邓远昔日便曾相识,后面又同在崔恕麾下办事,也算故旧之交,于是特地下了马,向着邓远一拱手,道:“邓兄弟,某奉命向尊夫人传一句话。”
窈娘在车子里面早已经听见了,于是将车帘打起来,探身问道:“什么话?”
“贵贱悬殊,不宜相交。”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接受媳妇毒打的小崔……
第114章
糜芜原以为还能再与窈娘消磨几天, 谁知第二天一早, 门子送来窈娘留下的信函,才知道她与邓远竟然连夜出京, 回家去了, 糜芜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人已经走得远了, 也不能再追上去, 只得暂且按捺下满心的疑惑,忙忙地写了信送过去,细问端详。
等窈娘的回信送到时, 郡主府里的樱桃也挂上了第一抹娇红色, 糜芜踩着梯子摘樱桃,崔恕在底下亲手扶着梯子, 仰头看着她道:“还是让我来吧, 你这样太危险。”
糜芜嫣然一笑,道:“从前在家里时,我连梯子都不用, 直接爬上去的,怕什么!”
“还是我来吧,”崔恕怎么也不能放心, 哄着她说,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万一摔着你,得不偿失。”
糜芜伸手摘下一个樱桃递到他唇边, 笑道:“摔了我要紧,还是摔了皇帝陛下要紧?”
崔恕张口含住了,心里熨帖到了极点,柔声说道:“自然是你更要紧。”
牙齿咬破娇嫩的外皮,酸意在舌尖漾开,崔恕却丝毫不觉得,只是看着糜芜道:“听话,快下来吧。”
糜芜却不下来,只是站在梯子上看他,笑盈盈地问道:“甜不甜?”
“甜。”崔恕不假思索地答道。
“陛下说谎。”糜芜伸手又摘了一颗,笑得越发粲然。
虽然明知道她应该是在玩笑,崔恕却还是心下一紧,下意识地问道:“什么说谎?”
“这会子的樱桃还没到时令,怎么可能是甜的?”糜芜拿着那颗樱桃,轻轻咬了一小口,顿时皱起了鼻子,“酸死了。”
崔恕微微一笑,道:“只要是你摘的,怎么都是甜的。”
糜芜心头一甜,却还是摇头道:“并不是我故意要给陛下吃酸的,只是因为做蜜饯不能采熟透的果子,否则糖一腌就全烂了,必须采这些将熟未熟的,用糖腌透了,形状漂亮,滋味也甜。”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崔恕,想起自己的来意,忙道:“我看你现在吃饭还是偏好甜食和肉食,这样实在不好,我已经让御膳房拟了一个膳食单子带过来了,以后三餐就照着单子上的菜色来做,不要再由着你的喜好乱来了。”
糜芜低头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樱桃,干脆地说道:“不要。”
这些天里崔恕只要能抽出空闲就会过来郡主府,每次来都有许多话说,上次过来时她正在菜园里搭黄瓜架,崔恕见太阳太大,立刻就命人在菜园子上面搭凉棚,免得晒到她,弄得她哭笑不得,说了半天好容易才拦住了。虽然知道他也是好意,然而她一向自在惯了,突然有人每件事都要提点着她该如何办,总是让她不能适应。
樱桃的酸味再次漾开,这次崔恕还尝到了一丝没成熟的果实特有的涩味,他耐着性子哄劝道:“你这样挑食,对脾胃不好,该荤素搭配着,咸甜适当,才是养生之道。”
“我这个年岁,哪里就说到养生两个字了呢?”糜芜笑道,“我知道我吃饭的习惯不好,不过你那个菜单子我也不要,我另有一个主意你看好不好,以后我每餐饭都让厨房做一个素菜,你知道我抠得很,只要做了肯定不舍得浪费,肯定是要吃的,如此一来,自然就荤素搭配着,咸甜适当了。”
崔恕知道她虽这么说,到了吃饭的时候必然还是要挑食的,便又劝道:“那个单子是御膳房和太医局一起拟出来的,样样都想的周全,你照着单子吃岂不是更省事?”
“不要。”糜芜还是笑着摇头,“要是连每天吃什么都是算好了的,也太没趣了。”
崔恕还要再说,就见拾翠匆匆走来,捧着一封鲤鱼函行礼说道:“陛下,郡主,窈娘姑娘的信到了。”
糜芜心中欢喜,忙忙地下梯子,还没踩到最后几级,便已经跳下来,伸手向拾翠道:“给我!”
崔恕连忙上前扶她,不免又道:“又不是什么关紧的大事,何必这样着急,万一摔着了……”
糜芜早已拿了信,冲他一笑,截住了话头:“不会摔的,有陛下呢!”
崔恕虽然心里还在担忧着她行事太过随心所欲,听了这话却也忍不住笑了,是呢,有他在呢,即便她有些疏漏,即便她考虑不了那么周全,只要他在,都会一一替她补上。
他见她纤长的手指灵巧地拆开那个折成鲤鱼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粉笺来,不由得想到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收到她的信时,那信笺折成了方胜,他不会拆,不小心给弄破了,那封信并不让他欢喜,可他却不舍得丢掉,就连后面她抛下他入宫,他还是留着那封信,还亲手粘好了收在匣子里,当做珍宝一般藏着——所谓情根深种,大约就是这样了吧。
崔恕不觉便凑到了糜芜耳边,轻声说道:“你有空给别人写信,怎么不给我写?”
糜芜正忙着看信,头也不抬地说道:“陛下时常就要过来,有话当面就说了,哪里需要写信呢?”
“你是嫌我来得太勤了吗?”崔恕说着话,残留在舌尖上的酸意瞬间便溜到到了心上,就连语气也酸溜溜起来,“真是远亲近疏,早知如此,我就……”
“不来了”三个字到底不舍得说出口,崔恕看着她,心中无可奈何到了极点。若是一年之前有人说他会这样向一个女子说话,他是绝不会相信的,谁知短短几个月后,他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哄人,学会了迁就,甚至还学会了吃醋,美人在怀,果然最是消磨英雄。
“我怎么敢?”糜芜忙着看信,只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口哄道,“陛下能来我的郡主府,可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我脸上不知道多有光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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