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留我一命_95(2 / 2)
继续往前走。画面中,当小灰蛋心灰意冷地吃完包袱里的食物,从草堆中爬出来之时,娘亲早已不知所踪。他违背了娘亲的叮嘱,爬出了草堆便疯狂地朝巷子外跑去,他跑到几日前娘亲倒下的地方,那里有一滩褐红色的血迹,神使鬼差地拿起捡来的木桶,跑到溪边去打了些水回来,找出了快较为干净的破布。他在破布上蘸了些水,将褐红色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尽,待地面干净了,他将沾满血迹的破布小心翼翼地放回到草堆之中。
他没有去找妇人。他年纪不大,却也听得懂“死”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娘亲同他说过,死了,就是消失了。娘亲还说,如果有一日,她不再来看自己了,不是她不要自己了,而是她消失了。
冥冥之中,小灰蛋明白了。娘亲倒在那个地方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但他还在自欺欺人,他以为自己一直听娘亲的话,娘亲就会再回来,所以无论如何她也遵循娘亲的话,在食物吃完之前绝不踏出这个草堆半步。
所以即便娘亲被带走了,他依旧每夜都坐在巷口出,眺望着昔日娘亲时常走过的那条路,只可惜,从那以后,就如同娘亲所说的消失了那般,再未曾出现过。
他靠着妇人包袱中留下的一些碎银子活了下来,在南风城中以乞讨度日。捡了些别人不要的东西简简单单地做了一个草棚子。
因为他模样生得实在好看,经常被城中其他乞丐欺负,所以他每日都用泥土将自己的脸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有时候他会悄悄找去柳家大院,躲在角落里看着幼小的白成风捣鼓一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这些都是白成风从不知晓的。
原来在幼年之时,小灰蛋一直躲在角落陪着他。
再往前走,小灰蛋已经从城里捡回来不少无家可归的孤儿了,他像个大哥哥一般照顾着他们。直至有一日,他看到白成风被一群武夫追着东躲西蹿,急得泪眼汪汪,最后去别家偷了些竹棒让院子里年纪稍大的孩子一起去寻白成风。
待找到之时,白成风依旧被一群人按在地上痛打了,彼时也不知小灰蛋使了多大力气才将他身上的人一一挥开,疯狂地挥舞着棍棒,那是他第一次伤害别人,心中也十分害怕,但他更不想看到白成风受伤。
小灰蛋把白成风救回去之后,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和白成风拜了把子。待白成风回家之后,小灰蛋看着年幼的铁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是乞丐……和我拜把子岂不是折辱了他。”
铁球向来不拘小节,拍了拍他的背,“别担心了,反正他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坑蒙拐骗,还不如咱们做乞丐堂堂正正呢!”
而在那一刻,待人素来温和的小灰蛋却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瞪了铁球一眼,当夜买回来的馍馍还少给了铁球半个。自那以后,铁球就再也不敢在小灰蛋面前说柳家和白成风的不是了。
白成风时常跑去小巷子和他们睡在一个草棚子下,久而久之,与小灰蛋众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在白成风的教唆下,小灰蛋将脸上的泥巴洗得干干净净,也得来了一个“小白脸”的称号。
那个时候是白成风幼年时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他曾想过,如果能永远和小灰蛋在一起,就算是只能一辈子睡在乱草铺成的地上他也心甘情愿。
而行在白成风身后白落雨静静地看着画面中幼年的白成风,胸腔疼痛如麻。这是他不知道的、属于白成风的童年。
到底白成风与小灰蛋一行人是不同的,白成风有家,有遮风避雨的屋檐,而小灰蛋他们只有一层薄薄的乱草。
那日被小灰蛋驱走的武夫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他们挑了一日柳家夫妇外出,个个手拿着手腕粗细的棍棒,气势汹汹、大摇大摆地走向柳家大院。
“今日那两个无赖没在家吧?”
“没在!我亲眼看到他们去城口了,肯定又在打外来人的坏主意!咱们就趁这时候闯进去吧,把他柳家砸个稀巴烂,让他们教出来的兔崽子再来坏事!”其中一人恶狠狠地说。
“说起这事我就纳闷,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还叫一个小兔崽子搅黄了!”另一人郁闷地说。
“那日本要去将巷子里的那一窝兔崽子全拉去卖了,谁知这臭小子听见了,我们本开打算糊弄糊弄就过去了,他却硬要去告官!你们也知道,县令是个不通情理的主儿,我怕他坏事,就派人去追他,最后刚好被巷子里那些兔崽子撞见了,我们怕生事就跑了。”
“最后还叫这小子偷偷报了官,这下算是彻底黄了,定要趁今日好好教训他!”
一语毕,却正巧让前往柳家大院的小灰蛋撞见了,他脸色煞得一白,“不能让他们去柳家!”
他不能让他们毁了白成风的家!
他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从角落里艰难地抱起一颗大石头,大喊一声,猛地将石头抛了过去,那几个大汉忙不跌地跳到一旁去,“你这小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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