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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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方清渠并没有多深的感情,所以如今倒也免了许多失望,更不至于像当年裴明彻离开时那般撕心裂肺。

如今看来,的确是不动心,才能最省心。

沈琼依着医嘱,每日按时服药、敷药,等到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会扶着桃酥在院中转两圈,又或是抱着汤圆在秋千上发呆。

其实她什么都看不见,屋内屋外倒也没多大差别,都是漆黑一片罢了,鼻端盈着的也始终是那股子苦药味,怎么都散不去。

云姑变着法地烧菜,沈琼不忍拂她心意,哪怕是没什么胃口,也会乖乖地吃上许多。整日里的消遣,大概就是听桃酥给念话本子了。

听来听去,其实也就是那么些故事,可又没旁的事情可做,也只能如此。

又过了两日,花想容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位小公子送了两幅画来。铺子那边的新管事并不知晓前情,也不好贸贸然就给九百两银票,便遣了人来问沈琼的意思。

沈琼短暂地愣了下,方才算是反应过来:“是陈朝吧。”

其实说起来,距上次见陈朝也没过去多久,可她自打失明之后便不分白日黑夜,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险些都要将这事给忘了。

“何时到端午?”沈琼问了句。

桃酥答:“明日便是了。”

“他倒是会赶时间,”沈琼笑了声,“这都快傍晚了吧?再晚些,我可是不给钱的。”

说完,她站起身来:“扶我到铺子那边走一趟吧。闷在家中也无趣得很,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转一转。”

桃酥连忙上前扶着她的小臂,转过头去同云姑对视了眼,得了允准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扶着沈琼出了门。

从梨花巷到铺子并不算远,沈琼也已经在这路走了许多遍,很是熟悉,一路走过去倒也没花多长时间。

但还未进门,便听着陈朝不耐烦的声音:“还要等多久?你们莫不是想赖账吧?原来那掌柜呢?”

桃酥低声提醒道:“姑娘小心。”

沈琼抬脚跨过了门槛,慢悠悠地笑道:“小公子别急,九百两而已,我倒还不至于赖你的帐。”

第29章

陈朝的心情很复杂, 他对沈琼这个精于算计的人谈不上喜欢, 但也说不上讨厌,只是一听见她这声音, 心中便不由得紧了根提防的弦, 总觉着若是不多加留意的话,下一刻就可能被她给算计了。

但在一回头, 见着沈琼如今这模样后,陈朝又不由得愣了下:“你……”

沈琼扶着桃酥, 不甚在意地笑了声:“犯了眼疾。”

距上次见面也没过去多久, 可沈琼却消瘦了不少,原本灵动的桃花眼此时却只显得异常空洞,如同缺了“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

陈朝见此,心中隐约生出些惋惜来。

“那这画你岂不是看不成了?”陈朝回过神来。

“是啊, 可惜了, ”沈琼在柜台后坐定了,顺势倚在那里, 叹道, “也不知等我复明之后, 这画还能看否。”

陈朝下意识地追问了句:“你这眼疾何时能好?”

“这可说不准, ”沈琼漫不经心地答了句, 随后向桃酥道,“你帮我看看这两幅画吧,若是一切都好,就依着先前的约定将银钱付了。”

桃酥应了声, 依言将柜台上放着的画卷打开来。

她并不通书画,也不大能辨别出来许多画作的好坏,更不明白其中的技法,只能如寻常人一般通过“好看与否”来判断。

才打开这画卷,桃酥便很是惊艳地感叹道:“好美……”

这幅画上绘的是个对镜梳妆的美人,手中执了只黛笔,似是听了谁的呼唤似的,正偏过头来向画外看来。鬓发如墨,雪肤红唇,远山眉桃花眼,眼尾还带着些红晕,只这一瞥间,便透着风情无限。

桃酥盯着看了会儿,方才算是回过神来,又打开了另一幅。

这上面画着的是个盛装游园的美人,园中百花盛开,争奇斗艳,可却都不及她的美貌。

沈琼虽什么都看不见,但听着桃酥的反应,便知道这画应当不错,并没偷工减料敷衍了事。她托着腮,轻轻地敲了敲桌案:“有劳小公子费心了,桃酥,将剩下的九百两给他。”

桃酥小心翼翼地将那两幅画收了起来,而后又取了银钱来,交给了陈朝。

“我很喜欢你的画,”沈琼慢悠悠地说道,“公子若是什么时候缺银钱了,只管拿画来换,价钱好商量。”

沈琼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见着喜欢的书画,总是会砸钱买回家去。虽说大都是过几日就撂开,放在书房中积灰,但再见合心意的,她仍旧会买。

隔着个柜台,陈朝盯着沈琼看了会儿:“再说吧。”

若不是恰巧有事,得瞒着家中,他才不会沦落到卖画赚钱的地步。可偏偏沈琼此时的态度又好得很,倒让他也说不出什么扫兴的话来。

沈琼也知道他必定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出来的,并不缺银钱,所以也没勉强,只笑了声:“天色应当也不早了,公子回去吧,不送。”

陈朝又瞥了她一眼,将银票收了起来,离了这胭脂铺子。

沈琼抚摸着手边的画轴,随口问道:“采青不在这边吗?”

“不在,应当是筹备旁的去了。”桃酥道。

沈琼颔首道:“等晚些时候采青回来了,将这些日子以来收的画交给她,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桃酥随即应了下来。

沈琼对铺子中的摆设很是熟悉,拨弄着瓶中供着的鲜花,发了会儿愣。

她这些日子虽没抱怨过,但失明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虽然有桃酥与云姑寸步不离地伺候着,吃穿不愁,可什么都见不着,着实是无趣得很。不管是屋内屋外,还是到这铺子里,都仿佛没有多大差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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