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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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没有享用黄粱饼子,也没有离去,更没有介意方为的冷淡,而是面带笑容,东张西望,然后背着包裹在山洞内闲逛起来。

用饭的弟子,在长长的条石前坐成几排,每人的面前都是有菜有汤,一边吃着一边小声说笑。有的在分享修炼心得,有的在交流仙门的见闻,也有的在自我吹嘘,当然也会惹来阵阵的嘲笑。对于背着包裹、探头探脑的某人,则是丢来一个个鄙夷的眼神,仿佛见到一个乱飞的蚊虫,虽微不足道,却又驱赶不去而令人厌恶。

无咎好像是知道自己讨嫌,闲逛了几步之后,直奔山洞的角落而去,旋即已是眉开眼笑。

角落的地上,摆放着不下数百个酒坛子,坛子里应该装着来自凡俗的老酒,隔着几丈远便能闻到淡淡的酒香。

唉,只因贪杯惹祸,痛定思痛之后,因而戒酒多年,不料今日还是一见如故。或许,到了开戒的时候?

岂不闻:少年孟浪难回,风雪离人不饮酒,且待七星出神洲,一挂银河醉千秋!

嘿,我公孙无咎,又活回来了……

无咎只觉得心绪难抑,伸手抓起一个酒坛子,拍开泥封,昂便是“咕嘟、咕嘟”猛灌。酒水飞溅,仿如泉涌;辛辣入口,火烧满怀。一股浓烈的酒意直冲头顶,又瞬间化作烈焰烧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在随之颤抖,跳跃的神魂飘飘欲飞!

哎呀,真是痛快!

多年之块垒胸膛,不曾这般的宣泄释放。之前亦曾饮酒,不过为了应景。今日豪饮,才是真正的自我……

“住手!”

有人大喊:“此地的藏酒,非管事师兄与羽士高手而不得享用!”

“砰——”

空酒坛子落地,十斤老酒已然下肚。无咎转过身去,顺势擦了把嘴角的酒水。

竟然是方为,那个同为人族的弟子,他显得很愤怒,在大声叱呵。与此同时,用饭的弟子们也纷纷看来。

无咎的两眼迷离,似乎醉了,却眉梢上扬,嘴角挂着孤傲不羁的笑意。便仿佛当年的那个浪子,又回到了有熊的都城,不管是艰难险阻,还是生死桎梏,他只管无所畏惧而一往无前!

无咎伸手再次抓起一个酒坛子抱在怀中,然后紧了紧肩头的包裹,又昂着脑袋谁也不看,径自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山洞扬长而去。

方为有心阻拦,却又迟疑不定,急忙随后跑了出去,他要禀报管事的大师兄……

无咎回到住所,扔下包裹,躺在榻上,而怀里依然抱着酒坛子,随即又是“咕嘟、咕嘟”猛灌。

当炽热的火烧燃遍全身,浓烈的忧郁浸透了肝肠,他醉了。

依稀仿佛,风华夜雨,西泠秋景,白衣人影,红尘梦碎,纷至沓来……

仲子随着方为赶来,却见某人满脸的酡红,怀里抱着空酒坛子,歪倒在石塌之上,竟呼呼大睡而酣醉不醒。他挽起袖子便要作,随即又哼哼一声掉头离去。方为追问究竟,只听道:“酒醉不知疼,此时打他倒是便宜……”

无咎不知道躲过一劫,或许也没有放在心上。凭借仲子的修为,只怕还伤害不了他的性命。他犹自沉浸在梦境之中,一时难以自拔。好多年不曾有梦,似有泪水,涌出眼帘,又化作飞雪,还有一面战旗在风中裂响……

天色渐晓,梦还未醒。

一道人影出现在洞室中,轻声呼唤:“无咎师弟,切莫误了挑水砍柴的时辰……咦,你竟这般脆弱,梦中流泪……”

石榻上,无咎还是抱着酒坛子斜躺着,嘴角挂着口水,眼角挂着泪痕。其惫懒狼狈的模样,浑似一个嗜酒贪杯的酒徒,或许意犹未尽,且去梦中买醉。闻声,他蓦然醒转,急忙丢下酒坛,擦拭着口水泪痕:“我何曾流泪,风大眯眼……”

他稍稍坐稳,又怔怔恍惚。

风大眯眼?

这句话熟悉,好像自己说过。记得那个深秋的后花园,有个鬼怪精灵的人儿……

“无咎,我昨日职责在身,只得公事公办,今日怕你误事,特来知会一声。大师兄要找你麻烦,还须多加小心才是啊!”

“方为?”

无咎看清来人,很是意外。

唤他起床的,竟是方为,人前人后,两样的嘴脸。

“你我人单势弱,只能暗地里相互关照,还请多多见谅,切莫耽搁……”

“哦,多谢,尚不知如何外出挑水砍柴?”

“砍柴弟子已在洞外等候,你只须跟随便可,我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不待多问,方为又匆匆没了人影。

无咎只得跳下石榻,伸手摸了摸靴子里的小刀子,捡起原封未动的包裹,抬脚走出了洞室。

洞外的山坡上,果然已站着十余位弟子,还有一位年长的弟子在大声示意:“你是无咎?这是你的柴刀、绳索与扁担、木桶。日落之前,务必砍柴百斤,挑满一缸水,否则必遭大师兄严惩。时辰不早,尔等去吧……”

无咎循声走去,抓起柴刀插在腰间,又将绳索背在肩头,跟着弟子们往前走去。至于扁担木桶,没有理会。待砍柴过罢,再挑水也不迟。

天光拂晓,而地藏洞所在的山谷,依然笼罩在晦暗幽深之中,并有阵阵雾霭随风弥漫。

无咎走了几步,昂长吁,仿若宿醉未消,喘息中依然带着淡淡的酒气。

嗯,昨日灵霞山挖井,今朝百济峰砍柴。人生就是车轱辘,一不小心就转了个圈子。之所谓天道轮回,且看此番颠倒几何……

第四百四十六章 砍柴弟子

………………

十余里的山谷,并不难行。而半个时辰之后,有千丈山峰挡路。

人在山脚下,四周晦暗,雾霭蒙蒙,抬头不见天。唯有峭壁之上,一道石梯穿云而去。

同行的砍柴弟子,共有十一位,均有着羽士一层、或是两层的修为,却又都是没精打采的样子,途中谁也不说话,只管埋着头赶路。此时到了石梯前,还是默不作声,6续拾级而上,一如往日的情景。

无咎没有忙着登山,而是背着包裹、绳索,腰里插着砍刀,扭头打量着晨色中的山谷。他的衣衫,已被露水打湿,便是满头的乱,也黏糊糊的有些沉重。与其说他是外出砍柴,倒不如说更像一个远征的旅人。

最后一人走过身旁,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倒也长着黑,却褐眼、塌鼻子,个头短小精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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