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游鱼_28(2 / 2)
他看得清楚每一个人的脸,分辨得出不同脸谱上的油彩。他不懂戏,所以他分不清他们的身份。他希望他们可以说话,说通用语好,说土话好,只要说话,他便能从声音里知道更多的讯息。
可他们就是这样望着他,一动不动,仿若雕塑。
从哥收回了目光,再抬头时,他却吓了一跳。
他看到了满城墙的骸骨,真就像阿大说的那样全是没了肉身的架子。
从哥双膝一软,一下子坐在地上,他惊慌失措地再抬头看城墙,一切却又恢复原样。
从哥醒了,三婆纹面的脸正对着他。他轻轻抽了一口气,扭头检查自己的胳膊。
胳膊有血,有染料,还有一些刚刚凝固的伤口,以及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肿。
三婆给了三个药包,她说回去熬,凉了就敷着。晚上敷,敷到它干为止,敷三天就会好。
从哥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便被两人拦下。
此刻已夕阳西下,他问那两个人要了根烟,抽完一根,阿大便准时地来了。
那一刻从哥只觉得脑子还是昏沉的,手臂还是刺痛的,整个人浑浑噩噩,什么都想不清楚。
所以他根本没意识到这将是一个改变他和阿大关系的夜晚,也绝对料不到他俩关系突入的同时,自己的命运也在悄然变化着航向。
阿大一路上跟他交代着,让他被骂被打就受着,问他和自己的事,就说自己愿意的,想跟我的,“不要摆出一副硬骨头的样子,阿姐对你们这些人恨得很,别逆着她来。”
从哥一直嗯嗯啊啊地应着,头晕脑胀地走在被夕阳铺成橙色的土地上。
阿大的屋子和阿姐的屋子相隔不远,可和三婆的住地离得远。走了好久,走到从哥都开始冒汗,阿大才停下脚步。
抬起头看,那是一幢两层小楼。之前从哥有见过,就在会堂的后方。会堂的空气是暖的,可不知为何绕过会堂再没入小楼,瞬间就感觉周围的气温下降,突然变得寒冷起来。
阿大推开门带他进去后,从哥才总算清醒了一点。
那天晚上从哥被打了,被打得很惨。房间里不止有阿姐一个,还有陪着阿姐的一个帮手。
这帮手精瘦,手臂上也没有蝾螈,他的蝾螈是趴在胸膛的,此刻他光着膀子,那蝾螈便张扬地对着从哥。
阿姐上前,还不等阿大说“跪下”,就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从哥噗通一声趴在地面,接着腹部就被狠狠地再踢了一脚。
阿大赶紧拦住阿姐,说阿姐,让他讲话。你这样打,他讲不出话。
说着把从哥拽起来,让他跪好,命令他——“叫鸭姨。”
从哥双手撑在地上,不敢抬头,喊了一声鸭姨。
阿大又说,磕头,多喊几声,说你错了。
从哥狠狠地吸着鼻子,这一脚踹得他人都懵了,不得已只能用力地甩甩头,拼命地把神智凝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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