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人间见白头_7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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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帐……”曲舜觉得手心里汗湿得厉害,低声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冲破了格尔木河畔的大军,算算时间,他们应该还未交战才是,难道说……”

“他们若是跟大将军那边苦战了一场,怎会生龙活虎地前来袭击我们,”苏漓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忧心,“再说,大将军的布阵也是那么好破的?曲将军果然是关心则乱。”

曲舜一时没吭声,细细琢磨了一番他的话,渐渐才放下心来,抬眼看四周时,已是暮色沉沉,远方一处窄口峡谷,正是叼狼谷。

“曲将军,”传信兵匆匆赶了上来,“敌军追得好快,恐怕不到一柱香就会赶上后军重骑。”

“不能再跑了,”苏漓在一旁低声对曲舜道,“再到前面峡谷,更不好摆开阵势,若要迎战,不如就在此处布兵。”

“现在根本来不及调弓弩营,重骑不过百余,压在后面,一转头后军变前军,他们可就立刻折损了。”曲舜看着他,询问着,“不知该布什么阵?”

苏漓似乎早就想了对策,立刻道:“以现在的情形,我们只能布疑阵。”

“疑阵?”这个答案似乎大大超出了曲舜的意料,他抬眼看了四周一遍,“这里既无丘陵环绕,也没有树木遮蔽,布什么疑阵?”

“虽然眼下无所遮蔽,可是再过一会,天就要黑了。”苏漓压低声音,“让所有步卒和大部分轻骑散开,弓弩营压在正中,等敌军赶上之后,只放一次箭便立刻回撤。等到敌军试探着深入时,我们则派人在两侧擂鼓跑马弄出声势来,让他们误以为中了埋伏,待他们方寸大乱之际拦腰截断敌军,这样,便可使得他们的前军陷入叼狼谷。”

曲舜怔了怔,有些感叹似的:“我原先觉得你入了军籍是耽误了前程,现在看来,你同将军一样,是生来要上战场的。”

苏漓被他的夸奖倒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摸了摸脖子,回头向传令官说了几句,才拨回马头:“曲将军,我们去阵后。”

秋后的草原,天黑得极快,转眼间落日西沉,曲舜静静地勒着马站在暗处,视野里越来越暗,渐渐的只能靠一点星光瞄见眼前晃动的影子。

前方一阵寂静过后,脚下的土地开始轻晃,马蹄声此起彼伏,苏漓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来了。”

身边掠过传令的轻骑,他们口中呼喊着军中的传信号令,这是苏漓编的口令,外人听来倒像是玄学口诀,让人摸不着头脑。

远远有大片火光快速逼近,曲舜握紧了缰绳,一手将腰刀连鞘拔出,重重击在身后的牛皮大鼓上,声音突兀,如同炸开了一个闷雷。

隐藏在黑暗中的炎军立刻发出了低沉的吼声,一时间叫嚷声,战鼓声汇集在一处,仿佛是千军万马一般。冲在前面的北凉军果然有些迟疑,但很快,他们就收拾了无措重新挥舞起马刀向两边的黑暗冲开,厮杀起来。

火光如同一道张开的裂口,越撕越大,北凉军没有因为疑惑停住脚步,反而更迅猛地扑了上来。这的确是一支精锐之师,每匹战马都高大矫健,而马上的武士更是魁梧凶狠,转眼间就剿杀了左线所布的大部分炎军。

眼看着压上的敌军越来越多,苏漓终于不安了起来,喃喃道:“怎么他们竟像是知晓了我们的兵力,完全不惧怕有埋伏似的。”

“难道是从我们残留的营帐数目推断出的?”曲舜急切中又有些疑惑,“但是当初将军曾用丢弃营帐之计诱使过北凉人大败,他们应当有所顾忌,以免再次中计才是。”

“不管这些了,”苏漓一把抢过士卒手里的战鼓敲了下去,“既然已陷入险境,只能丢车保帅,先调离出所有轻骑。”

曲舜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他知道眼下看来,为了不全军覆没,丢弃辎重和步卒是唯一的出路。可是……他望了眼火光明暗中仍在厮杀的两军,咬住下唇转过了脸去。

传令的鼓声在黑暗中听来格外清晰,带领轻骑的武校尉很快就来到了曲舜的马前,脸上尤带着不甘。

“曲将军,是撤兵么?老陈和他手下的弟兄还陷在里面。”他低声道。

他口中的老陈,便是步卒一营的陈校尉,曲舜点头,有些嘶哑地开口:“撤……”

苏漓在后面替他道:“武校尉,带着你的人先撤。”他说到一半,忽然抬起头,看着战场中央,“我的军令他们都忘了么,怎么还在呐喊震鼓乱作一团,这诈伏之计已经没用了。”

他说着,却听见厮杀声越来越大,像是两支大军混战到了一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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