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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已经下急诏叫裴昇亦派人去沙蛮了,若是有什么消息,必然会传回来,到时候你再急也不迟。

听政殿内其他朝臣也都在劝太子冷静。

不行!周承弋却断然拒绝,一想到阿彦恐有危难,我哪里坐的住。反正父皇早已有了其他安排,我死不死,又有什么重要的。

他说着便是一拱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竟然是已经存了赴死的心思。

众朝臣本来还觉得周承弋对房观彦的态度奇怪至极,来不及深思就又被后一句给打乱了阵脚。

皇帝被这句话气的够呛,拍着桌子怒吼着让羽林军拦住,周承弋,你现在发的什么疯?与其闹腾这些没用的,不如赶紧想想办法,想想沙蛮这是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周承弋猛地转过头来,此时此刻,他头脑异常的清晰,声音反倒不见起伏了,北胡与沙蛮接壤,舅舅马上要打到西都,友好出使之时,沙蛮却突然发难扣押使臣,您说这是为什么?他们如此做,又能是为了什么?!

朝臣们原本没想到这上面去,此时脸色都是大变,房丞相更是身形一晃,不可置信的追问,你的意思是,沙蛮要助北胡?

只怕不是要助,而是已经助了。周承弋分析的很有道理,沙蛮或许从一开始就与北胡合作,与我国建交只是一种迷惑手段,实则他们早便暗度陈仓,而如今动手,便代表他们得手了。

得手了什么,不止周承弋有不好的猜测,其他朝臣也惊觉到如今北胡可能会图谋的是什么。

为何?

郑御史还算是最冷静的,他觉得这种没有道理,我萧国如今国力正是鼎盛之时,本就精锐的锁甲军加上西洋炮,区区一个北胡岂不是手到擒来?沙蛮因何放弃萧国这等盟友,反而援助北胡?

这话不必周承弋回答,房丞相喃喃自语,因为,一山不容二虎,也因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几乎是房丞相话音一落,便听外面一声急促的:报!!

周承弋闭了闭眼,神色隐忍,其他朝臣们几乎是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神色说不出的惊恐。

传!皇帝噌的站了起来,差点没栽下去。

前来通报的士兵几乎是连滚带爬进的听政殿,此时却没有人敢嘲笑他,他爬到前面,猛地一叩首呜咽着道,汝川,危!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还是写到了这个剧情点,提起一口气。

隔壁开了个新预收《今天男主绝育了吗》,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也是古耽主攻。

说不定什么时候为了调剂生活就开了呢,毕竟撸猫有益身心健康,云撸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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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悲鸣

钟离元帅率军从西线突围,都快打到西都城下了,捷报频频传来,第一次听到轰鸣的炮火声时,裴昇亦还以为沧州罕见的地动了,赶紧叫军队疏散百姓,结果听了几声发现不对劲,登上城楼极目远眺,才知道是钟离元帅在攻城。

钟离越打仗本来就厉害,再加上西洋炮那简直是如虎添翼,基本是三日取一城的速度,快的叫人瞠目结舌。

北胡大部队被迫拖入西线战场,沧州这边便轻松了下来。

这一日裴明冷着脸找到营地来,果然便见裴昇亦和两个部下在打马吊,手气还非常差,部下面前的银票已经堆的放不下了。

爹!裴明揉了揉眉心对于亲爹的不自觉很是无奈。

裴昇亦臭手又点了个炮,一摸兜那是比脸还干净,扭头便招呼裴明,儿,你带钱没?我这又输光了,还差两吊钱呢。

裴明脑门突突,正要说什么,外头突然一声轰响,有些地动山摇的叫人站不住脚,他猛地皱眉往外看,裴昇亦脸色也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副将乐呵呵的没当回事,应当又是钟离元帅在攻城了吧。

不对,钟离元帅在西线,离这里少说也有二三百里距离,这声音听着不远。裴明道。

斥候进来回禀,将军,北胡军有异动!

什么?裴昇亦立刻登上瞭望塔,便见烟尘滚滚而来,炮火正在十里之外的驻军营地进行毁灭式轰炸,那里有着汝川和烟云的五万巡边将士,还有数千刚刚康复要转移到烟云去的百姓。

昨儿天清晨才在城门送别,那些质朴的百姓给他们叩头谢恩,拿了鸡鸭鱼肉,赶了猪羊,想要送给营地里的将士。

然而转眼,便是天降的灾难,虽遥遥相望不见血肉横飞,却已然知晓其中惨状。

裴昇亦几乎咬碎了牙,偏头啐出的唾沫星子都带着血丝,点兵!裴明守城,转移百姓。

号角声悲鸣,裴明急道,爹!如今不知北胡底细,这炮火密集程度,少说也有十余门,贸然出兵只怕损失更加惨重!且他们的大炮只有两个来源,要么西线战败,要么沙蛮

老子能不知道?

裴昇亦猛地转过身来,那群王八羔子轰完营地,转头要打的不是汝川就是烟云!这两座边城加起来才十门炮,汝川城中尚有十万百姓,烟云只会更多,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打过来吗?!

要将他们拦在城外!裴昇亦深吸了两口气,像是在说服自己,必须拦住。

怎么拦,裴昇亦没有说,所有人却已经懂了。

不要浪费时间。裴昇亦拍了拍长子的肩膀,对上他难掩悲恸的视线,露出了一个笑容,我苟活于世已有十九年,今日在汝川马革裹尸还,倒全了当初因果,只遗憾不能亲眼看着北胡亡国灭种,祭奠死去的将士百姓。

城中将士已然集结完毕,铁链挣动,城门缓缓落下,裴昇亦环视一圈,瞧见这些最多也不过三四十来岁,而大部分都才十几二十的年轻面孔,突然高声道,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你们怕吗?

不怕!回应的声音很宏大。

裴昇亦看到有些人的脸上明明是害怕的,他什么都没说,只道,将你们的铭牌都留在这里吧。

每一个将士都有铭牌,铭牌上写了姓名、籍贯,平常都会带在身上,等死了被人摸尸时好统计,而只有一种情况会在出发前让留下铭牌,那便是主将判断必死无疑的局面,往往十死无生。

气氛沉凝,端着托盘的士兵一个个上前,有人义无反顾的掏出放下,有人留恋一眼放下,有人偏过头去不看也有人颤抖的伸出手,发出一声呜咽。

俺怕人群中突然爆发一声哭腔,这一声直接破防,不止是要出征的将士,便是留守城中疏散人群的也瞬间红了眼眶。

裴昇亦走到那哭的肩膀不停抖动的少年身边,叫他抬头,少年却羞愧的不肯看他。

怕并不可耻,我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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