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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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了抽嘴角,又觉得很是好笑,指了指房观彦道,你们仔细瞧瞧这般模样哪里像什么恶鬼?分明更像是天神下凡。

周承弋的声音并没有多加掩饰,房观彦自然也是听到了的,他面上无表情,只有几次垂眸眨眼掩盖住眸子里被夸奖的羞涩和欢喜。

小道士们遥遥看了房观彦一眼,对着那张出尘的脸,犹豫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更信任他们师父,言辞凿凿道,师父说过外表越不似凡人的,其实越可能是邪祟假扮来害人的,完美的皮囊是他们的手段!

对对对!其他小道士都是点头。

周承弋忍无可忍的伸手盖在他头上,强硬的将他拖到前面来,这是人,我的人,看清楚了。

他张嘴就指鹿为马张冠李戴熟练的很,我晓得你们师父是什么意思,无非便是怕你们不留神招了什么,便用这话诓骗你等。其实你们不用怕,他与我是一条线上的。

你们师父应当同你们说过周承弋被废的事情吧?他凑过去神神秘秘的道,你别看他如今似乎很风光,实则早已与往昔大不相同,那次的事情,皇帝是防他。

有灵泛的小道士指出疑问,他们不是父子?为何要防范那个?

天家只有君臣哪来的父子。周承弋说的煞有介事,那个天下兵马大元帅,被称作萧国战神的钟离越你知道吧?那可是周承弋的舅舅!皇帝为什么要拉他下马,这还不懂吗?

功高震主,不得不防!其实什么通敌叛国,那些都是皇帝找人嫁祸给钟离越的!

周承弋越说越离谱,直往便宜爹身上泼脏水,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真叫人分辨不出来。

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他还特意拿出古时的种种例子,什么白起战前赐死、未央宫逼杀韩信、玄武门之变等等,将众人唬的是一愣一愣的,还真就信了。

若不是房观彦亲眼见过他们三人相处的画面,大抵也一样会生出几分怀疑来。

便是如此了。周承弋口若悬河一番,直讲的口干舌燥,最后才道,所以尔等无需担心他,他同皇帝虽是父子,却情同仇敌。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们也说了他如此厉害,加入我们鸿蒙教,岂不是锦上添花离复国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小道士们很是热血沸腾,欣然接受房观彦成为他们的同伴。

东西都买好了的话我们便回去吧。周承弋觉得这天儿是真的热,讲了一场话已然是汗水淋漓,还是赶紧回去为好。

说到这个众小道士就兴奋起来,回去的一路上都在讨论分发的新品种种子,连秀坊新出的绣样都得往后排。

楼上开着一扇窗,目送着周承弋上了马车才合上。

点满熏香的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对坐着,钟离越摇晃着酒杯似笑非笑地道,你可是听见了那些话?

没听见又如何?听见了又如何?这些并不重要!对面的人这般说着,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气,冷哼了一声,便是他说了那些话,也只是说给别人听的,我不像某些人还计较这些,越活越回去了。

这便是点出钟离越之前同周承弋差点打起来的那些事情。

钟离越呲了呲牙,我觉着弋儿说的可没错,你便是那般小气之人,不仅斤斤计较,还睚眦必报,弋儿这点和你真是一模一样,半点都没有姐姐的大度。

皇帝毫不示弱的回怼,他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你们钟离家一脉相承的。

我们钟离家的人明明是世代忠良,直言不讳的性子,哪里会那些污糟的东西。钟离越坚决不承认。

我周家自高祖起不论个性谈吐,素来都更喜做事而非言语,你钟离越在这方面倒是颇得真传。皇帝无情拆穿钟离越的话痨。

两人互不相让的甩锅,就周承弋到底更像是谁家的种这件事你来我往的争执了好一番,最后在骤然响起的闷声咳嗽中止住话题。

钟离越皱眉看着对面大热天还披了一件大氅的男人,声音微沉,既然身体不好就别往外瞎跑,到时候要是不小心死在哪里,不得多好几番麻烦事,当心王贺也用咸鱼将你尸体包裹着一路臭进陵墓。

他说着都似乎从自己的话中闻到了那味道,往后仰了仰,面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皇帝闻言抬起咳的泛红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像是一把火在燎,没好气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那岂是我能盼来的?你但凡好好疼惜自己的身体,此时便不该出现在这里。钟离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丝毫没有半分对待皇帝的恭敬。

你当我不想?如今这事赶着事,又是北胡又是鸿蒙教,如今沙蛮亦然是蠢蠢欲动,我想要休息,可这天下局势哪里容得下我休息?皇帝疲惫的叹了口气,按了按眉心,眼圈底下一阵青黑,显然是许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最近时常梦见你姐姐。

哦。钟离越淡定的举杯喝茶,随意的询问一句,这次又梦见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了?又是哭醒的?

皇帝觉得跟这个小舅子说话,当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他气的连咳嗽都没止住就拂袖起身,你还是赶紧到边境去吧,待在京中只知道气朕。连自称都出来了,可想而知确实生气。

说着转身就要走,临到门口脚步又停了停,皇帝声音喜怒不辨的道,活着回来。

钟离越心中数着数呢,这叮嘱如期而至,他没忍住笑了一声,每回出征都是一样的话,你烦不烦人?

别人想要我的话都没有!皇帝转身回走几步,一把夺过钟离越的茶盏拍在桌上,茶水震荡瓢泼出来,仿若一片水波漾然。

皇帝沉声道,钟离越,我此时此刻并不是作为君主在同你说话,而是你的姐夫。钟离,你是萧国的战神,是萧国的栋梁之材,无论此战是胜是败,萧国都需要你。

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皇帝拍了拍他的肩,我时日无多,萧国还需要你的扶持,往后朝堂之上,只怕需要你和弋儿多费心了。

这些语重心长的话便是隐晦的托孤。

他也不怕周承弋想要做皇位,或者说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然而可惜估计他这儿子到时候只会更加避之不及。皇帝也只能在心中说服自己,儿子若是从政,文坛上亦然少一巨擘。

都怪吾儿过于优秀,谁都不能失去他。皇帝如此安慰自己。

钟离越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眉间的疤痕一深,抬头直直看向他,我不要。

你知道的,我此生追求不在朝堂之上,将我困在长安这方寸之地,你未免对我太过残忍!

皇帝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颇为豁达,除了你我确实想不到还能有何人能捡起这个烂摊子了。不过说到头,到时候我都死了,你做什么事情我哪里知道,便是知道了,莫非还能从地底爬出来吗?

钟离越挑了挑眉,这可不一定。民间不是有什么神异鬼怪的传说?指不定哪天就成真了呢。

皇帝顿时露出一副小老弟你怎么回事的表情,堂堂元帅,怎么还搞牛鬼蛇神这一套,如你所说鬼魂真能临世,你手上人命何止十万百万?这些人不得将你拆骨剥皮吞吃入腹,半点都不剩。

封建迷信要不得。皇帝道。

被教育了一顿的钟离越。

更离谱的是,皇帝前脚离开,钟离越后脚下楼,掌柜的就追上来神秘兮兮的递来一本《天师录》,这是那位恩赐的,叫您多看看,有事没事就练练兵,别整那些神神鬼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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