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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发新闻

周承弋第一反应是听错了,下意识问了句什么,直到皇帝将话重复了一遍才猛然反应过来。

他噌的站起来,眸中精光迸射,亮的惊人,张口语气迅疾生怕他反悔般的丢下句,此事您尽管吩咐!

当初改教育搞女学,写下《女尊之国》和《琉璃玉骨》时,周承弋只是抨击和讥讽封建教条,尽管笔下所写的女主角是位状元郎,却对于女官入朝持悲观态度。

总觉得还需要时间形成新的思想观念之后才能够再开唐朝先例,万万没想到皇帝会率先撕开这道口子。

而且还是走科举,这含金量可不低!

他再看这听政殿几位脸上并无惊讶之色,显然是一早就知道了,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时候起的想法。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在于,父皇,兹事体大,朝臣必然不服,您打算如何做?

朕想要做什么,朝臣又待如何?皇帝的语气淡然而霸气,他只轻叩桌面两下道,关键不在于朝臣,而在于民。

房丞相接下这话,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古往今来多少朝代,多亡于民而非官也。

他顿了顿,以手作笔在空中点了两下,意味深长的提醒,改制之事意在民,民怨扶摇直达天听,便不动也得动;民声低迷入地底,则成败意在公卿也,反之亦然。

说完房丞相含笑看着他。

周承弋仔细琢磨这句话,发现里头有两个意思:一,萧国百姓远多于士大夫,这件事上头推不动,下面就要闹出点动静来,最好闹大一点,迫于压力不改也得改,那个时候官员反对也枉然;二则是,这件事公卿反而是弱势,最要关注的是天下那些文士,文士也是民,不解决他们的话,这计划也很可能流产。

前者好解决,去一趟女学,叫余映和沈娉她们弄一个联合上书就行,底下有了需求,皇帝可以顺势而为的推进政策;但是后者

周承弋正苦恼着,就听裴将军突然插进来一句话,说起来,朝堂之上武官总是被文官瞧不起来着,还是带兵打仗舒服。

钟离越懒洋洋的点头,坐姿很是放浪形骸,他们自己内部不也搞什么文人相轻,一个个目空一切,说什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看他们就是不想承认自己会败,强行挽尊,就算是实在没得比,也总要找出些什么来说上一句可惜,骨子里就是傲气。

元帅说的有理。裴将军点头附和。

周承弋眉梢扬了扬,心中已然有了想法,又看他们装作一副真的是在说闲话的样子,颇有些忍俊不禁。

他看向皇帝,儿臣明白了,不日这请愿书必然交到您的龙案上,至于民怨的问题,还请父皇叫工部做出个能扩音的给我,我打算在太学,给他们讲一次话。

皇帝虽然好奇他要讲什么,但并没有多问,只摆了摆手叫王贺去办,警醒一句,把握好分寸。

父皇且放心。周承弋笑。

你对这些事倒是上心,怎么就不愿上朝?莫非事朕限制了你?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也并不指望他能回答出什么花样来,只问起他,说吧,除了简体字和拼音的推广,你还想做什么?

如此好事,自然是惠及天下,普以万民。周承弋答非所问的说了句,就十分麻溜的告退了。

若说惠及天下,还可以有出入,那么后面接下的那句普以万民,便是直接框死了范围,将简体字和拼音科普给百姓,怎么科普,自然是学!

皇帝琢磨过味来,一抬头只见到儿子逃也似的背影,心头梗了一下,终究是忍不住按住眉心笑骂一句,竟会给朕找难题。

不过正如周承弋猜测的那样,皇帝锐利的看到了此事麻烦背后的绝大好处。

联名上书的事情,比周承弋想的还要顺利。

能入女学的学生都有着一番强己之心,没有犹豫的在上面倡议书上签名,而余映这位著名女诗人不过是出了一趟门,就将她诗会的人拉来了大半,虽然人数不多,却各个来头不小。

令人意外的是沈娉,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的,竟然说服了京中不少世家夫人和贵女,便连惠敏郡主和安阳长公主也来凑了个热闹。

罢了她还道,若是千人署名还不够,再待我几日,我去趟陵城。

我寄出的信应该也有回应了。萧国凡有名姓的才女,余映认识过半,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她们离得近的便会做团建,上回《女尊之国》发售她没能第一时间看到,便是去赴会了。

贵精不贵多,这些名字能抵过再多一千人。周承弋很清楚,那群夫人贵女在上面的签字会将这倡议书的重要性提高多少。

更别说上面还有宋老爷子的署名了。

没错,宋绪文老爷子在得知此事后,瞒着余映自己找上门来,非要在上面也落下了自己那价值不菲的字。

谁不肯就跟谁急,撸起袖子拿着自己的鞋跟人争论,大有听谁说的不如意就招呼上去的架势。

还道,老夫支持自己外孙女何错之有!也只有那等不如人的酸腐之士才以打击女子来抬高自己,便是没有女子,也不过是一群臭鱼烂虾,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老夫才不是那等老顽固。老先生说着哼出一声,可以说骂的非常透彻。

沈娉拿他没办法,难得有些头疼的道,您既然知道便不该出面。

因支持余映入女学之事,老先生受了不少攻讦,余映面冷心热,并不希望外祖父再因她而受牵连。

老先生却道:竖子不足与谋,你管那些王八作甚。

话是这么说,但想到那些,还是忍不住揣起手生闷气,眼睛里突突的往外冒火。

沈娉无法做这个主,只要找上余映,后者看着上面挥毫的自己沉默片刻,脸上宛若雪山消融的绽放出一个笑容,即便稍纵即逝,也叫人一时晃神难以挪开眼。

余映声音依旧平淡,语调却多了几分涟漪,外祖父向来固执,便随了他的意吧。

遂如此。

择日不如撞日,周承弋拿到这千人请愿书的第二日就上了早朝启奏。

皇帝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语气是仿若被冒犯的震怒,如此忤逆礼法之事,怎能发生,将此书上签名之人尽数都下狱问罪,以儆效尤!

竟然是学了周承弋的一刀切之法,不过他这是佯装的。

这下子朝中本来听到了风声,打了不少腹稿打算劝诫一番的众臣,赶紧都将那些话都咽了回去,你一言我一句的苦苦规劝起来,请皇帝收回成命。

不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却更怕自己不劝,皇帝当真敢下令,惠敏郡主和安阳长公主自然是无事,然总要所牺牲。

最后房丞相出列□□脸,陛下,沧州疫情未定,蛮夷虎视眈眈,不宜再起争端,到时候民怨四起,恐难以收场。

再且说,乡试八月举行,此时已入夏,众学子们寒窗苦读十年,为秋闱准备多时,尚且只有不足一半人能入来年春的会试,她们不过临时入考,只怕多数连考些什么都不知道,如此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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