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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弋赶紧扫到最后,看到故刊用,将在第十期《长安》杂志画堂春栏目,第一期《长安副刊》杂志浪淘沙栏目初刊的字样才松了口气。

长安书坊除《乐府》外的所有杂志栏目都是用的词牌名,符谦本人其实不爱附庸风雅,但架不住读书人都喜欢来这套,虽然大多数都是望文生义的错用。

不过

画堂春?这不是漫画栏目吗?周承弋奇怪的往回看。

原来符谦还真是想将其改成连环画同步连载,并且在信中表示,他想要将此文尽早出书传阅至全国,因为书似乎很长,所以一册书会大约在十万字到二十万字左右。

行文间透露的意思不一是:赶紧更新赶紧写!

周承弋默默的拉开抽屉,拿出了自己的存稿,在纠结一番后,终于还是决定把所有稿子一齐交出去,认真算了算字数,离二十万字还差一点。

结尾刚好兑换功能开启,江海潮兑换了一本无用的医书,结果却用其中方法救了溺水之人。

周承弋觉得第一册 停在这里也正好,便没有再补。

符谦在信中也提起了稿费,因为是新人,千字价格不高,不过用书的字数堆,估计也能拿到一个不错的价格,出书的分成也不高不低,总体来说都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

周承弋可不知道符谦打着要卖遍全国的想法,他的目光仍然放眼于长安,十分自谦的认为不可能再仿造《狐梦》的成功。

既如此,估计也就是一笔小钱吧,那就干脆用来造福社会好了。

毫不夸张地说,钱对于现在的周承弋来说,不过是一笔数字。

每个月《长安》杂志的分成都会如期进账;符谦在接手话剧事宜前就同他和惠敏郡主签订了契约也便就是古代版本的商业合同,周承弋这个出主意的竟然白得四成利润;未来还有《狐梦》的五十万册成书尾款

可以说周承弋就算现在就封笔,也能靠着吃利润好吃好喝的过一辈子。

周承弋对自己的生活要求不高,吃饱穿暖就好,而且因为父母过世后受过好心人的捐助,所以一直也保有捐款的习惯。

不过社会救助机构那边的捐款一直是他哥在搞,至于这笔钱还是用来搞民间教育吧。

什么放牛班、夜校、专职专科、幼学、女校统统搞起来!

扫盲教育刻不容缓!

周承弋写信的时候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原本狂放中又透露出几分严谨的行草,笔锋都快要凌厉起来。

信件和存稿都用包裹封好,周承弋却没有立刻就叫人寄出去,而是打算再放个两三天,给人造成一种我并不是本地人的感觉。

四公子的事情安排好,周承弋才转而拆开写给止戈的信。

结果无独有偶,这封信也是来催稿的:

《狐梦》马上就要完结了,想到这里我好痛心好舍不得,我好希望你能再写长写长一点。自从看了先生你的文章,我都看不下去别的文啦,杂志的长篇连载要开天窗了可咋整啊,大大你什么时候开新啊,要么写个《女尊之国续》或者直接将其扩写也行啊,没有你我们和读者都是不行的,子固想给你写书评想的都哭了!

符谦信里那些话用白话翻译一下大概就是这意思。

周承弋:好家伙,符玉兰这催稿有点东西啊,自己撒泼打滚还不够,还拉着子固卖队友。

他忍俊不禁的回了一句:其他都好说,子固的书评必须有。

不过关于新文,周承弋确实已经有了想法。

近现代文学巨擘鲁迅先生曾在《无声的中国》演讲中,提出过一个著名的拆屋效应:即如果你说屋里太暗想开个天窗,他们不会同意;但你要说屋里太暗要开屋顶,他们就会来退而求其次允许开天窗。

《女尊之国》发表之后的各种言论甚嚣尘上,周承弋也是看过一部分的,也听周承爻讲过一部分。

有说他过于极端片面的;有说他荒唐至极的;有说他无知小儿不知所谓的;有的人甚至说耻于看过他的书,应当将其封禁焚毁;太学里学子还要联名上书,盖手印者如过江之鲤。

自然也有支持他的声音:

比如宋绪文老先生在《读者评论》上刊登了一篇《忆女儿小茹》一文,首次陈述他回京的原因,文是用白话文写的,就是倔强的仍旧未使用标点符号,此文还被《长安朝报》收录登载。

蒋羽生模仿他的文风也写了一篇短文,在《读者评论》上痛批那些酸腐之士,宣布正式与他们乃至曾经的自己完成割席。

长安书坊和子固更是从头到尾都站在他这一边,符谦给了《女尊之国》最好的版面,后面用于连载连环画的画堂春栏目,整个空出来,用于登子固为《女尊之国》画的几副插画。

寥寥数笔,没有色彩,却已将文中的吊诡勾勒而出,不可谓不神。

还有一些其他,便不一一举例。

然则天下文人众,终归还是反对者居多。

《女尊之国》就是周承弋提出要拆的那个屋顶,而现在舆论发酵,正是提出开天窗之时。

不破不立,周承弋另辟蹊径,打算写一个类民国的乱世背景,正好如今外头海上争霸进行时,欧罗耶虽已松口,但在军事方面仍旧隐瞒,也可以作为一个警醒。

周承弋给这篇文取名《琉璃玉骨》,琉璃是本文女主角,玉骨便是对她的形容,而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则是一种精神。

时逢乱世,藩国入华,东方巨龙沉入泥潭任凭宵小践踏欺辱,匹夫有责匡扶江山社稷的呼声在民间高涨。

琉璃为女子,亦有一腔报国之心,她也曾女扮男装考科举,打马御街以红装示人,世人方才知那弱不胜衣的状元郎竟是女人;她也曾兴办女学,发起救国演讲,即便被欺压讥讽也不曾弯傲骨;她也曾为寻救国之路远赴西洋,翻译无数著作。

年少时,面对朝堂质疑,她掷地有声咄咄逼人,女儿身又如何?女儿怎么就不能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古往今来哪个英雄豪杰不是从女人的肚皮里出来的?

中年时,面对学生的迷茫,她斩钉截铁,盛世女强人,乱世娘子军,没有什么不行,我们必须行,我们的后人也必须行。

老年时,面对列国的强横,她分毫不让坚决宛如烈士,我赤条条来,直挺挺走!卖国,坚决不从!

后来她死了,为国捐躯,死的慷慨从容。

但她的精神没有死,她的玉骨传承给了她的学生。

她的学生大多都是女子,在战乱来临之时,或投身前线十死无回,或埋名于战区后勤,或高举着手臂为唤醒世人奔走。

她们是火星,初时不起眼,逐渐连接成一片,一点点的烧穿那黑夜。

乱世总是有尽头的,但心头点亮的那把火却能永远延续传承。

《琉璃玉骨》的结局并不是乱世结束,而是到战后重建,盛世开始才戛然而止。

那个时候,束缚女性千年的教条终于被打破,她们有了婚恋嫁娶离的自由,可以读书接受高等教育从事各种各样的工作,甚至出过许多举足轻重的人物。

她们可以穿任何衣服,出门可以光明正大从正门走,不需要藏着脸把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没有人规定她们必须小声小气的说话,从小老师教育她们要尊重差异性。

甚至翻看历史,得知竟然还流行过三寸金莲时,可以大声的吐槽,这种七扭八歪畸形的样子竟然也有人喜欢?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而多的是人附和她。

或许那个时代也不那么尽善尽美,但它处处透着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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