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楼梯口有风,吹得他衣袍翩翩,等半晌都不见他继续说,谭振兴指着楼上,“不说我先走了啊。”
他瞧不起陆甘通不可一世的嘴脸,然而谭盛礼说他有可取的地方,当时在平州,其他举人缄默不言,是陆甘通再三劝他们提前备好银两,哪怕宁肯被人知道自己不堪向土匪俯首低头的过去也要提醒他们,冲着这点,陆甘通心里还是存有善意仁德的。
但性格真不招人喜欢,谭振兴咚咚咚的跑上楼,和谭盛礼说了此事,谭盛礼看了眼门口,“无事,看书吧。”
国子监四季考试的内容和会试差不多,四门功课,经义策论诗文明算,第一场是明算,照以前的经验来看,最难的会放在后面,听说最先考明算,谭振兴暗自松了口气,他明算不差,可和写文章作诗比,明显更擅长后者,越是他擅长的就恨不得越难,这样就能彰显他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心里窃喜,再看试题,从第一道到最后一道,都是能做的,心里大石落地,父亲说得对,他绝不是倒数。
☆、105
国子监的考棚宽敞, 监考官是国子监的骑射先生,据说此人眼里揉不得沙, 谁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弊, 拉去做箭靶被人射, 听闻他监考,国子监的学生们连呼吸都比平日轻, 落座后就规规矩矩地等着,目不斜视, 连左右人都不敢瞅。
试题发到手里, 监考官开始巡视了,他身形宽大,两步远外都能感受到头顶罩下层阴影, 所到之处,考生们噤若寒蝉,目不斜视, 脸上露出惊惧之色来。
唯有谭振兴, 沉浸在喜悦里的他咧着嘴, 无声大笑, 监考官蹙眉,试题面前, 能笑逐颜开的人寥寥无几,无外乎前夜醉酒未醒晕晕乎乎的傻乐,然而他不曾闻到酒味,不由得低头细看。
考卷崭新, 连名都不曾署上,完全不知此人笑些什么,他握拳捂嘴轻咳两声,示意谭振兴清醒些,能入国子监参加四季试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既然来了,就该谦逊谨慎,力求发挥自己的水准。
谭振兴兀自乐得合不拢嘴,并没注意头顶上方的视线,倒是不远处的杨府少爷吸引了他的目光。
杨府少爷气质出尘,极为惹眼,心地善良的人面相不会差,在杨府少爷看过来的时候,他浅笑颔首,像给朋友打招呼般热络,杨严谨像受到了什么惊吓,脸色发白的低下头去。
谭振兴疑惑,但看杨严谨轻车熟路的研墨,动作优雅流畅,他回过神来,考棚里眉来眼去有失妥当,忙端正态度,准备答题,笔墨纸砚是他们带的,纸张不算好,用笔不当就易在纸上晕染开,因此谭振兴落笔时格外小心,尽量不拖沓,不顿笔。
共四十道题,什么类型的题都有,和谭盛礼讲的大同小异,即使有难度也难不倒他,谁让谭盛礼博学呢,除了《九章算术》还讲了其他算经类的古籍,内容深奥难懂都能被讲得浅显易懂,这四十道题的难度,远不及谭盛礼布置的功课,难怪父亲答应薛夫子出城赏秋,怕是料到题不会太难。
想想也是,各地的读书人齐聚,试题太难打击到众人信心怎么办?不愧是最高学府,有教无类,考虑事情周全,他轻轻展开纸,提笔开始答题,题难比的是学问高低,题易比的是心细与否,他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务必做到没有丁点存有争议的地方。
他不知道时辰,停笔时,纸张写了满满当当的字,为节省纸张,他的字稍稍偏小,但字迹工整,看着甚是赏心悦目,搁下笔,但听旁边咚的声,有人栽倒了,直直栽倒某人的脚边,而那某人,站在自己旁边,谭振兴下意识的抬眸,就看那人肤色黑如炭,眼神沉如水,不是主考官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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