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1 / 2)
“两位尚书不是心知肚明么?何必再问赵某?”兰庭冷嗤。
钱柏坡勃然大怒:“难不成赵副使还想狡辩,这几位关键人犯人证是为钱某灭口?他们可都是关押在吴王宫里!”
“钱尚书怎么知道他们三位已经被灭口?”兰庭又再冷嗤。
“世上没有不透风之铁壁!两日前,吴王宫深夜走水,便是赵副使行为杀人灭口……”
“吴王宫里关押的人犯可不仅只柯全,人证也不仅只陈实夫妇,缘何钱尚书就能确定是他三人已经殒命呢?”
“钱某说了,世上没有不透风之铁壁,赵副使不择手段丧尽天良,犯下累累罪行难道能够瞒天过海?!”
因为现场并没有旁观者,无非周王一方和袁箕党徒的对峙,钱柏坡也不怕强辞夺辩。
“殿下,可以带人犯……何礼恭了。”兰庭也不再和钱柏坡胡搅蛮缠比谁更大声。
但这一点名道姓,已经使得钱柏坡肉眼看见的僵怔当场,下意识就扭头看向门扇大敞处,他的天灵盖像忽然被霹雳击了个透底凉,五脏六腑都被带着往那巨大的黑洞沉坠,而当他看清何礼恭果然被两个亲卫押着入内,这老太监哪里还有胸有成竹的气势?活像只已经被绳套勒紧脖子的丧家犬,钱柏坡这时只有一个简单的认知——何礼恭虽然得逞,却被逮获,且这个人为求活命果然把他招供了!
“赵兰庭,何礼恭是吴王宫的人,你休想利用他嫁害老夫!定是你指使何礼恭杀人灭口,却反诬老夫与他串通!”
兰庭等的就是钱柏坡这句话。
“钱尚书今日,笃定嫌犯柯全、人证陈实夫妇已经命丧吴王宫,且一再指证乃赵某杀人灭口,现下殿下还没当众盘问何礼恭呢,钱尚书又如同未卜先知般一口咬定何礼恭就是凶徒,且还肯定赵某会指使何礼恭嫁害于你,仿佛知道何礼恭一开口,你便罪责难逃一样,分明就是此地无银做贼心虚。”兰庭的中指轻叩着扶手,脸上神情极其不屑:“柯全虽是受你们一党指使才作假供,不过他也有不得已处,当他得知皇上已经下令责斥尔等时,就再也不怀侥幸,都已经如实招供了。
他根本不知梁氏在他的医针施了剧毒,他
并无毒害元同知的故意,事后才被梁氏威胁利诱,先是佯作受不住刑问开口认罪,于公审时也当堂翻供陷害童提刑,兼有梁氏配合,做成是殿下与我毒害元同知嫁祸你钱柏坡的假象,他的证供于我有利,我为何要把他灭口?
就算殿下与我要把柯全等人证灭口,他三人本就在吴王宫里,又何必多此一举指使何礼恭?你说何礼恭宁可自认杀人行凶也要嫁害你,钱尚书,杀人可是死罪,何礼恭和你无仇无怨的,只能是贪图利益才会听信我的指使,但再大的财利,也得有命享受才能落实,只是贪图利益的话,何礼恭怎愿与你同归于尽?”
兰庭这一长篇话,足够让钱柏坡稍稍冷静镇定。
倘若不是柯全三人已死,周王、赵兰庭何必和我废这番口舌?看来何礼恭虽然落网,但已经得手在先了!
“何礼恭原本是隶职西厂,和西厂裁撤他才被发配来了吴王宫,其人楚心积虑无非重振西厂,他是风烛残年,但只要周王殿下答应他日后复建西厂,并让其诸多义子掌西厂之权重振一系声威,他甘愿豁出性命也要嫁害老夫。”钱柏坡这也是在提醒何礼恭——事到如今你已必死无疑,但只要按我这说法咬死周王党,你死得才有价值。
兰庭手指又再叩了两叩,讽刺之意更浓:“钱尚书还真是,对吴王宫的人事了解甚深啊,连赵某都不知何礼恭原来是隶职西厂,钱尚书竟能了如指掌。”
钱柏坡也知道说漏了嘴,但他根本就不怕落下口实。
“论狡辩,老夫甘拜下风,不过纵然赵兰庭你巧舌如簧,今日也无法交出柯全等三位人证来让吴王宫外的儒生心服口服,除非你把满南京城的儒生都灭口,否则儒生的义愤必将震动朝堂,届时老夫与南京诸多命官义士,不怕与你在金銮殿上辩证,相信当今皇上,乃贤明仁德之君,必定会明断此案,还忠臣义士以清白,惩恶徒侫小于法内!”
钱柏坡连连冷笑,也是满脸不屑。
今日的宣德厅内,仅是临淄王一方和周王一方的对峙,他便是因事发突然落下口实又如何?只要柯全等人已死,周王党便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当然,赵兰庭若然敢受他一激剿杀儒生,那就再好不过!
钱柏坡说完,便与诸多随他前来声讨的官员们打算昂然而去,自然是急着去吴王宫外,在那些请愿的儒生面前再好生表演一番他的刚正不阿。
众人都已经齐刷刷的转了过身。
“钱尚书,你这是想往哪里走啊?”
一句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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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势如破竹
宣德厅的隔档之后,一个人缓步踱出,和那满带着笑意的口吻如出一辄的是,脸上也有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能让钱柏坡等齐刷刷顿住步伐,回眸一眼便大惊失色的这个人……
当然不是春归。
春归这时正递给已经忍不住热泪盈眶的殷氏一条手帕,因为据此,元同知命案的真相至少在殷氏这里,已经算作是彻底的真正的解开了。
春归很理解殷氏虽然选择了相信周王一方,但这些日子以来心里其实不算踏实。
殷氏接了手帕,是掩住口鼻,她不让自己悲哭出声。
钱柏坡和裴琢此刻却十分想要悲哭出声。
谁告诉他们为何皇上身边的心腹,东厂厂公高得宜会突然出现在南京,出现在吴王宫的宣德厅?
他们刚刚露出的口实就十分的致命了!
而何礼恭这时一改丧家犬的作态,极其精神抖擞,斜挑着花白的眉和松弛的眼,悠悠然踱至钱柏坡身边儿:“钱尚书,老朽确然是西厂出身,可正因为被当年西厂厂公所害,早早就发配来了吴王宫里,先帝撤除西厂时,老朽心里不能太痛快,哪里还会想着复立西厂?老朽啊,别的本事没有,就这把身子骨还算硬朗,所以唯一的心愿,也就是在这风烛残年的岁数,多享一些佳肴美酒,能为几十年都没有来往,但到底血脉相联的亲人,留上一笔可以安稳渡日的钱财。
所以呢,钱尚书买通老朽时,只让老朽做些通风报讯的事,老朽才敢动心,可后来……竟然被周王殿下给察觉了,老朽为了保命,只好另投明主。钱尚书现在可明白了?老朽要求和钱尚书再次面谈时,若无殿下允许,老朽还哪能出得了吴王宫?就更别说打听出赵副使已对孟尚书生疑,甚至于敢在吴王宫杀人放火的事体了。钱尚书要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也不会轻信了老朽的话。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则是钱尚书亲笔所拟的委任状已被老朽交给了高公公,那是出自钱尚书的亲笔不说,钱尚书刚才还亲口承认了,你之所以笃信老朽传出的消息,认定柯全等人已死,今日才鼓动儒生闹事,正是因你许以老朽复建西厂的利益,授意老朽杀人灭口,高公公可是一字不漏,亲耳听闻。
至于柯全等三人,当然毫发无伤,尤其柯全,已经如实作供了,钱尚书,你的罪行已经暴露,但老朽并没有杀人害命,不会给你陪葬,虽说也会遭受惩处,但谁让老朽一时被利益所动,为你收买不利于殿下呢?老朽认罪,也规劝钱尚书不要再嘴硬了。”
钱柏坡这时才是真正的呆若木鸡。
高得宜也收敛了笑容:“钱尚书,你能鼓动官学儒生,必与学政有所勾联,你认不认罪的,横竖与元时静遇害一案相关人犯,这回都是罪责难逃了,钱柏坡,皇上有口谕。”
钱柏坡与裴琢等,只能立时膝跪聆听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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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复帝虽答应了周王、兰庭联名上请配合审明此桩命案,但当然不会真把这桩命案放在比征收秋赋次要的地位,实际上给予了周王期限,这一场仗,周王赢得也不算容易,他还是承担了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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