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1 / 2)
“又因为偏偏是内子被劫,我又断定这伙人的目的根本不是劫杀殿下,或许就是为了让咱们自乱阵脚,殿下只要公然持金牌调兵,就会被诟为图谋不轨!连晋国公,都恐怕会因此被敌党弹劾!”
“那难道我们就真要这样干等着?”
“便是殿下而今调兵,可知该往何处救人?”兰庭闭目,他一直握紧的拳头就没有松开过,从春归被劫直到现在,他其实都一直不曾合眼,他一直在分析一直在判断,但他没有办法解开疑惑,他不知道那伙盗匪为何要劫走春归,如果只是为了逼迫周王调兵,何不干脆将他劫走?
他这个副使被劫,周王更有可能自乱阵脚。
这场突如其来的凶险,着实是让料事如神的赵副使都觉得心慌意乱,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完全不像表面上那般沉着冷静,全凭着一丝饶幸……他只能相信春归至少能够安抚劫匪,暂保一时平安,只要她还安然无恙,他就一定能想到办法救她安返。
兰庭良久才睁眼:“我们必须等证据,倘若能够证实这起劫杀伤及殿下安危,关涉竞储,殿下便能凭金令征调池州锦衣卫部察逮不法!这不同于调兵,自然也不会引发朝堂弹劾。”
他这话音刚落,便见辖理金堂村的保长冲了进来——
原来是昨晚被劫走的一员青壮竟然被释,他是被蒙着眼送到了某处荒郊,那山匪竟然还给他留下了路资,他先是一路问回了青阳县城,才租了一辆驴车赶回金堂村,摸出劫匪塞在他怀里的一封书信,交给了被这起大案震惊亲自来金堂村坐镇的保长。
保长不敢私拆信件,连忙送给周王和兰庭过目。
这封信正是春归亲笔所书,渠出在一旁看着,都能看出信中内容多为那头目授意,大意是他们原本只想劫一笔钱粮及人手,结果刺探得有一帮过路的商贾正好在金堂村投宿,所以才绑走其中一人用以敲诈赎金,更没曾想到竟然绑走的是个女
子,“肉票”生怕性命不保,出言威胁,自称为赵副使家眷,而且还有周王同行!
劫匪当然就不打算只要五千金而已了,不但狮子大开口把赎金翻了几番,还要求让周王殿下亲自去送赎金。
信末,春归仿佛生怕周王见死不救,也担心兰庭会舍她而全大义,苦苦哀求兰庭务必从旁劝说,她敢担保劫匪只是图财,不敢伤及周王毫发,为了打动兰庭,甚至还附了一首小令。
——字笔难尽忧惶。不盼誓约真白首,是盼君未忘。两载齐眉举案,岂忍青鬓即死别,莫只效君王。
渠出在旁看着都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了,这首小令当然不是出自那头领的口授,没想到顾宜人在那样凶险的情境下,竟然还有心情诗赋传情,她难不成是真在担心周王和赵兰庭会见死不救?
“我去!便由我去交赎金,我看那些山匪敢不敢杀了我!”周王并不在意春归借小令规劝他的左膀右臂别只顾君臣之义,舍弃夫妻之情的事体,立时就要赴险救人。
“殿下若去,匪徒就敢杀人。”兰庭冷冷说道,而后他也起身,脚下竟然一个趔趄,他扶住桌角才能站稳,好半天才等得小腿不再僵麻,过去打开随身携带的笔盒,从里头取出一支铅椠来:“内子借小令给我们传达了关键信息,这还是一回我和她闲谈时,听她说起的机巧。”
经过勾涂,那首小令便只余四字,渠出赶忙一看——不是齐王!
“不是齐王?”周王也看清了小令剩余的四字:“那就定是秦王!”
“也不是秦王。”兰庭丢了铅椠:“内子想传达的消息,并非只将齐王择清,她既用密文告知非齐王,实则就是告诉我们这事虽然关涉竞储,但至少就眼前情势看来,与齐王和秦王都并没有关系,否则凭内子的才智,只消把那首小令稍作改动,完全可以确定告诉我们幕后指使正是秦王,内子只说‘不是’,应当是那幕后人的名讳无法套用密文而又不被劫持内子的匪徒察觉,我以为,幕后指使应是魏国公郑秀。”
渠出目瞪口呆:果然还是赵副使赵大爷和顾宜人能够心有灵犀啊,此事看来还真有转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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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再次见面
头目也冷笑:“赵副使既然洞悉魏国公的计划,何故还会中计?”
“不是阁下用内子的安危威胁赵某么?赵某明知是计,也只能走这一趟,不过赵某既然来了,阁下的使命已然达成,也就无需在此废话了,赵某心急于安慰内子,请阁下成全。”
“赵副使还真是……为了个女子竟然不怕与周王离心,舍得抛弃荣华富贵和大好前程!”
“所以,倘若内子被伤及毫发,赵某敢担保……阁下及在场匪众,死无葬身之地。”
“你现在可是在我们手中!”
“阁下敢拿赵某性命否?”
头目无言以对,他当然不敢,因为魏国公千叮万嘱——宁肯失手勿伤赵郎性命,所以他才会听信何氏的怂恿,认为先擒顾氏在手加以要胁方为万无一失,且魏国公也并没有交待不伤顾氏,万万没料到的是顾氏竟然识穿了他们的来历不说,赵兰庭也
当真洞悉了魏国公的计划,且赵兰庭如此在意顾氏……
头目但觉脊梁上遍布冷汗。
还多亏得那顾宜人机智,要真是个糊涂的,他可就听从了何氏的蹿掇以全那女人的报复心,事情真做下,没有挽回的余地,赵兰庭哪能放过他?坏了魏国公的大计,他可不死无葬身之地?
兰庭终于见到了春归。
他把女子一把拥在了怀里,手臂先是温柔的,数十息过去才渐渐用力,此刻他所有的焦灼和担忧才有如铁陀重重砸放,他其实根本说不出安慰的话,因为他竟然都觉得脚底发虚膝盖发软,他还能站立着是多亏了春归的支撑。
“我真是服了你们两夫妻。”山洞里只有跟进来的渠出在幽幽的说话:“这是什么样的天作之合?所幸玉阳真君在这一世成全了你们二人,好了,这下子当真是有惊无险,我就不在这儿碍大奶奶的眼了。”
春归根本就看不见渠出魂在何处,她的额头紧紧抵在兰庭的胸口,她也能感受到兰庭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往她这边压迫,令她几乎难以站稳,她伸手轻抚着兰庭的脊背,成为安慰的那一方:“迳勿,我没事了,你放轻松,我没事了。”
山洞里仍燃着篝火照明,当兰庭终于放开春归后,他看见了春归的半侧面孔:“谁打的?”
语气异常森冷。
说实在其实何氏那一巴掌虽狠,但不至于打得春归半张脸高肿,这时巴掌印都已经消褪了,只是嘴角还有微毫伤痕,连春归都闹不清她家赵大爷怎么就能笃断她挨了耳光,不过她原本也记着仇,准备告状的,这时自然不会隐瞒:“何氏,她非但打了我一耳光,也是她撺掇这伙人的头目把我劫来了这里,还打算着要毁了我清白,整得我身败名裂不得好死呢。”
“哪个何氏?”兰庭压根就不记得还有这么号人物了。
“三婶娘的弟妇,因为害杀侄儿侄女被休,也因她罪行暴露多得莫问,所以迁恨了我。”
“她怎么和劫匪头目勾搭上了?”兰庭蹙着眉。
“我是听莫问曾经提起过,何氏和丹阳子有些瓜葛,应当是丹阳子得她求救,请托了魏国公插手,何父带着何氏回陕途中,遇山匪劫道,何氏不知所踪,她既出现在此,不用说那伙山匪是哪伙山匪了,我也是因为认出了何氏,才断定劫匪是魏国公的人。”春归只好再次用莫问小道解释。
兰庭用指腹轻触春归嘴角的伤痕,虽没发觉春归有任何疼痛的反应,但仍然目光森凉,他自不问“疼还不疼”这类废话,只不过这下子牢牢记住了何氏这么一号人物。
“劫匪不会这么快放我们离开,我还闹不清他们另有什么目的,不过他们不敢伤咱们毫发。”兰庭重重呼出一口气,他扫视这处山洞,发觉只有一堆干草可供坐卧,他拉着春归一起坐下,此时实在难以抵御放松后潮水一般涌来的倦意:“好困,我得休息一阵,辉辉不用担心,危险已经渡过了,你也放宽心休息一阵。”
他就这样半坐着,让春归靠着他的肩,只隔了十余息,意识便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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