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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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关于春归的秘密兰庭自然不会诉诸周王,只就事论事:“咱们起初怀疑费惠是被谋害,乃因彭氏母女因其身亡获益,又逐渐察明胡大夫许是庸医,曾经误诊急腹症;桃源村不少人,包括费厚、彭氏皆知鼠毒会造成死者全身绀紫、七窍流血。这两件细节至少与费惠身中鼠毒而亡却不至于引起官衙动疑相符。

二弟今日逼问彭氏,彭氏一口咬定费惠并无全身绀紫、七窍流血的症状,说明她的确知道有此二显征者是中鼠毒,且彭氏也确然心虚慌乱,当然这无法作为铁证,但我偏向费惠的确乃中毒而亡,彭氏对此事心知肚明的判断,既然小道长从亡灵口中听闻的证辞符合我的判断,我当然采信。”

“不过据莫问所言,彭氏劝说费厚去县城求医,仿佛从前并不知情胡大夫乃庸医,且发生过误诊急腹症之事,迳勿你从前也作出推断,彭氏并没时机在行凶当日与胡大夫串谋,除非她早就红杏出墙,胡大夫乃她奸夫才甘愿配合。但若你推断正确,彭氏为何建议费厚另寻良医呢?她既然已经移情,根本就不会在意费厚的死活才合乎情理。”周王提出不同意见。

“有一件事,彭氏为何毫无质疑就相信了胡大夫乃庸医的说法?证明她下意识中,认定二弟确有本事察证隐情,为何?”

“为何?”周王也觉困惑。

“因为你说对了一件事,一件让彭氏惊恐不安的事,那便是费惠的确乃是中毒身亡,彭氏心知肚明。”

“不不不,这很矛盾。”周王急蹙着眉头:“彭氏若真是凶手,要么她与胡大夫通奸,但这点已经不可能了。要么她势必知道胡大夫乃庸医,那早就该让费厚另寻良医了,毕竟她与费厚当真是夫妻情深。所以在我看来,小道的话咱们不能完全信任。”

“如果小道长乃杜撰,又是怎么知道的费聪全盘计划?今日我能说服费聪,足证小道长所言不假,费聪是当真做下了这些安排。”兰庭拍拍周王的肩膀:“人不可貌相,小道长虽则有吊儿郎当的习性,却不能证明他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二弟觉得我与三弟就这么容易被神棍逛骗么?”

周王翻了个白眼:“好吧我彻底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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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 话说旧怨

因为次日要去县城需要养精蓄锐,这晚上周王便没再拉着兰庭案牍劳形,难得在三更鼓尽前就能各自安歇,兰庭问春归:“你当真不随我们一齐去县城?”

“我对娄家四管事确然好奇,但想想还是算了。”春归叹气道:“我之所以穿着男装,就是担心日后会受身为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的非议,刘家姨娘并不知道咱们一行的身份,又就算她知道了,日后我与她也不会在别的场合遇见,所以我并不担心她能洞悉我的身份留下隐患。四管事却显然知道了迳勿的身份,且咱们日后与娄藏或许还会接触,娄藏是敌是友现今还不好说,我要是被四管事认出来……”

“横竖有我跟在身边儿,辉辉也不用如此担忧。”

“我知道迳勿护得住我,我也并不曾担忧自己的名声受不受损,奈何世俗礼律就是如此,对于女子妇人一直严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这趟行程,我能一直跟着迳勿走这多地方,已经心满意足了,少去一趟临安县城又算得了什么遗憾?”

“辉辉是否更加羡慕四管事的恣意?”兰庭问。

“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毕竟我能为太师府的媳妇,成了你的妻子,已经比天下大多女子更加幸运了。”

甜言蜜语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赵副使显得相当受用,他伸手放下了半卷的纱帐,再转身把女子搂入怀中,下巴触及的是柔软散发香息的发顶,兰庭忍不住微笑着:“那么辉辉可还想听四管事的传奇?”

“却也是自然好奇的。”

“我已经察探清楚了。这位四管事啊,从前是娄家的家生仆婢,因天生就别于普通女子,个头比多少男子汉还高,性情又粗放,一言不合就敢动手打人,经常受罚,不被娄家的内宅管事喜欢,没被挑选入内宅服侍,只在外院做些酒扫的粗活儿。她却心有不甘,硬缠着拜了个娄家的账房先生为师,她虽生得五大三粗,头脑却甚是聪颖,所以学得一手好算数,竟被家主娄藏看重,提拔她管理内宅库房。后来她够了年龄,就嫁给了一个管事,生有一女,她的丈夫一回随娄藏外出,竟然路遇劫匪,四管事的丈夫为护主不幸亡故,这伙劫匪后来也被逮获,不过杀害四管事丈夫的人却成了漏网之鱼。

只有四管事没有放弃寻仇,花耗了不少心力,终于察探得杀夫之仇经过改姓埋名隐匿何处,她孤身一人,凭一己之力逮获了逃犯,将其扭送官府,终于才算报了仇雪了恨。娄藏倒也更惊叹她坚毅的心志以及谋定后动的智慧,又感其胆略惊人,于是干脆提拔她为绸庄管事,应酬交道时她多着男装,虽说从声嗓上,旁人还听得出她其实是女子,不过因为四管事的性情,渐渐就没人再提她的妇人身份了,如同彭氏、刘氏这样的寻常村妇,压根就不知娄氏绸庄有多少管事,就更别提知道四管事为妇人。”

“巾帼英雄。”春归一边感慨一边打了个呵欠。

兰庭感知怀中人越来越平静沉稳的呼吸,也是带着笑意入梦。

周王这一晚睡得却不怎么安稳,原因是梦境里他竟然一直腌制着酸梅干……

所以当大清早出发时看见神清气爽的赵副使,周王殿下着实妒嫉不愤,好在是眼瞅着同行

的另一人——莫问小道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周王莫名找到了些小的平衡,把莫问一个勾肩搭背。

“小道长昨晚也没睡好啊?莫非也是因为择席?”

莫问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哪里是因为择席?高床软枕的还择席也太不知好歹了,葛公家中是当真富裕啊,随便一处客院都布置得如此舒适。小道是因为最近频繁施术,消耗神识过度,大大有损修行……但为了助益殿下,小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说得这样明显了,周王总该有所表示吧?莫问小道一扫颓靡目光炯炯。

周王看着突然精神焕发的小道,些小的平衡顿时又再失重,只觉得身边所有人都正享受着现世安稳,唯有他一个饱受折磨。

也不再勾肩搭背了,冷着脸大步向前。

莫问:……

奶奶的,周王殿下原来是如此小器的人,白废了小道一路上许多阿谀奉承!

蚀本的买卖看来已成定局了。

为什么没睡好?还能为什么?顾春归这家伙今日竟然又不同行,抛下他孤身一人装神弄鬼,压力很大好不?尤其是当着一看就智计多端的赵副使面前!小道于是又再默默记诵台词,但全程黑脸直到和费聪、娄家四管事碰面。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莫问道长?”四管事一脸的惊喜,奉上一个漆盒:“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望道长不弃。”

小道顿时惊喜:这看来是个信徒?!

周王在旁阴阳怪气:“想不到四管事这么个人,竟然也信僧道。”

小道悲愤了:周王殿下几个意思?自己铿吝,还眼红小道发财?周王不行啊,这心胸还怎么一统天下为那明君圣主?赵副使这回莫不是看走了眼吧?不行,要不要提醒一下赵副使周王这个阴险小人疑似觑觎他家娘子的美色?

“僧道还是要信的。”四管事极其感慨,因为她已经证实了兰庭的身份,对此时看上去颇有些阴阳怪气的“顾郎君”的真实身份也俨然有了猜测,她虽也算见了些世面,可不敢对这位疑似金枝玉叶如同初见时那般的不恭不敬了,所以一脸笑意的解释:“不瞒顾郎,在下之所以能够为夫报仇,当年多得一位真人指点,那真人道号逍遥子……”

小道眼中一亮:“正是家师。”

眼看着两人就要因为这等缘份废话连篇,先忍不住的就是费聪:“四管事……”

四管事回过神来:“改日再与道长叙旧。”

莫问挺了挺再怎么挺也不够壮实的胸膛,看向费聪:“这位便是小惠兄长费郎君吧?”

费聪连忙上前见礼:“道长称小子费聪便可,小子敢请道长赐教,当真……当真能让小子再见舍妹?”说到“舍妹”二字时,费聪已经立时红了眼圈儿。

“阴阳有隔,小道道法浅薄,无法让费郎君与亡魂面会……不过,有一句话,小道可代令妹转述……阿娘放在枕箱里的三文钱,原本是我取用换麻糖解馋。”

周王一直留意着莫问的神态,莫名还想挑出他的破绽来,这时却见费聪这个大小伙听闻这话,竟然掩面痛哭出声……

“这又是打的什么暗语?”周王忍不住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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