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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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为了这莫名其妙的错觉,让她顾虑重重,不敢和凝思密切接触、交谈过长,也许就能让计划更加完善,不至于被那个什么赵知州的公子察实。

又好在是,凝思虽然暴露,却把所有的罪行承担,姓赵的虽说还在怀疑王三,看王三那态度,俨然并不担心无法脱罪,也是自然,他根本没有参与行动,除了巳初去见王久贵之外,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好在王三并非阿斗,被这一吓,就闻风丧胆,还能意识到凝思和自己决非普通女流,自己也一定有办法助他脱困。

但不能耽延太长,否则姓赵的万一对王三用刑,保不住那一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就软了脊梁把她招供出来。

虽说她不似凝思,有的是办法脱困,应当不存生死之险性命之忧,但一旦事漏,难免使数载努力付之东流,无法向主人交待,唯有亡命天涯,这有违她所遵从的信义,她虽是女子,却也不能临阵脱逃、苟且偷生。

念想及此,珍姨娘又再推开屋门,她微咪着眼,似乎欣赏天穹那妖艳的霞光,而她妩丽的容颜,似乎也更增添了几分魅惑。

慢慢离开此方院落,似闲庭信步,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又自一弯月亮门拐了道,讨厌的如影随形的窥刺感仍在,可珍姨娘集中听力,她并没有发现身后有跟踪的步伐。

依她的功力,普通人只要三十步内,就逃不过她的耳朵,除非那人也是身手绝佳,能够落足无声。

珍姨娘并不认为区区商贾之家,还存在另一位绝顶高手,王久贵,他何德何能?!

是茉莉花树夹道的小径往西,朱门轻掩,桃枝寂寞,推开往里走,一个仆妇正在清扫院落,这院落并未住人,却放置许多盆栽,往常也有七、八个仆妇在这里看管,此时内宅却接近下钥了,单只留下一个三十来岁的仆妇值守,她高挑身量,手脚修长,当见珍姨娘,目光顿时警觉地往四周一睃。

是她!!!

当王平安布置的眼线尽数撤除,唯有渠出还跟在珍姨娘的身后,当她瞧见与之相会的仆妇,渠出懊恼地喊出一声来。

昨日,珍姨娘就见过这仆妇,不过这仆妇是往正院送盆栽,珍姨娘和她亲近的几句耳语,渠出实在无法听清她们在说什么,便忽略了这事,没有告诉春归,不过当见珍姨娘在今日又来会这仆妇,渠出立时醒悟二人之间必有勾结。

珍姨娘,当真敏锐呢,应是感觉到了窥刺,才以妇人用耳语的方式传递消息。

但此时此刻,珍姨娘一再确定无人盯梢之后,不再太多顾忌,因为现在重要的不是谨小慎微,就算破釜沉舟,她也要竭尽全力完成任务了。

“今日究竟怎么回事,连我都听说了,怎么凝思竟然失手?”仆妇问。

“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珍姨娘仍不放心:“你是否感觉到有人窥听?”

“哪里有人,咱们可是站在露天儿的院子里,就算这时候门外有人闯进来,也听不清咱们在说什么!”

“那你可听好了,今晚,我决定往王大郎的居院,行刺杀之事,但他今日死里逃生,也许居处会有护院看防,为防万一,我要你和我一起行动。”

“确切时辰?”

“丑时三刻。”

渠出惊讶地发现二人竟然各自从襟中取出一块怀表,对了对时辰——王家还真是藏龙卧虎呀,一个侍妾,一个奴婢,竟双双用上了舶来品,渠出记得那年沈夫人得了一块儿,还当珍宝一样爱惜着,虽则是看上去要比二人手中的更要华美些,但这不是重点好不。

如此精良的装备,且公然约定夜黑风高时杀人,这消息也太让人哦不太让魂震惊了,需要告知春归吧?可那人却已经回去了汾阳城中,虽说渠出不是肉体凡胎,飘浮前往确比步行省时省力,但到底是城里城外隔着三十多里路,再快一个来回也得耽延些时间,虽不至于错过行凶时刻,但万一错过了其他的安排呢?

对了,还有白氏!

渠出愉快地决定让白氏跑腿,仍由她留守此处。

她见珍姨娘就这么几句交谈,还顺势挑了巴掌大小的盆景,拿手里仍然回了住处,却也不是完全放弃谨慎的,至少就算路上遇着了人,问起她的行踪,手里的盆景就是一个由头。

这酷暑伏中,白昼相较漫长,却到底等月上中天的时候,夜色深浓。

厅堂里的自鸣钟,调较成亥初时起,整点不再“当当”鸣响,倒是巡夜人的梆声,到了子时三更还会远远传来。

珍姨娘靠卧已久,不是辗转难眠,她乃根本不想睡去,却需要装作按时作息的模样,早早便熄了灯火,看月色一点点漫进雕窗,把银霜似的光影寸寸拉长,好容易,才挨到了子时。

但还不到行动的时刻。

她想起自己初初来到王家的时候,过了有六年了,那时应是刚刚及笄的年岁,她已经通过了杀人的考验,成为一名骄傲的死士,但她的业途,仿佛和起初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她曾经也难免困惑。

为什么她受过精心的培养,却只能潜藏在普通商贾的家中,她很清楚她必将完成的任务,但她困惑的是这个任务是否存在价值。

时至如今,珍姨娘甚至都不曾想通。

但这也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成败与否,只看今晚,再过一个时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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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功亏一篑

春归为着这桩“飞来闲事”,出外客居了好些天,这日回到自己虽然也是暂住,在此一亩三分地倒也还能作主的地方,心情原本也是舒坦自在的,依她的性情,在茶足饭饱沐浴净身后,正该神清气爽睡个好觉。

奈何兰庭下昼时一进汾阳城,不待回府衙,就说要去见一个人安排今晚之事,明显笃定珍姨娘会立即行动。更不说待到戌正时分,白氏的魂灵出现,转告了渠出的发现。春归知道这晚夜深人静时,珍姨娘和同谋必定会再杀人,虽说信任兰庭已作安排不至于出现纰漏,但对于结果的盼望还是让她免不得辗转难眠。

而兰庭自从去了“见人”,也再没和春归碰面,还是晚上陪同沈夫人用餐时,听赵小六在那儿絮絮叨叨“大哥哥好容易回家来,又忙得没空闲给我讲解山海经”,春归才能确定兰庭确然已经是回来了,大约还把闻讯而至的赵小六冷落在旁,才让小六如此的哀怨。

没了知情人一同等候消息,春归也只好听劝早早安置,今日值夜的菊羞倒是睡得鼾声柔绵、唇角淌涎,她还在床上不停翻着烙饼,时不时就盯着屏案上那盏留下照夜的莲花灯发怔,盼星星盼月亮也没盼到白氏和渠出的半个魂影儿。

天就朦朦亮了起来。

菊羞晚上睡得虽沉,清早也醒得极快,像调准了的自鸣钟,卯初立时睁眼,发觉春归竟然也睁着眼,菊羞眼珠子都险些没有瞪出来:“奶奶怎么就醒了?”

她家主子哪里都好,就是有个赖床贪睡的毛病,还在当姑娘的时候,日日都要哄着摧着才肯起,尤其是到了冬天,缩在被窝里头,有时候甚至要老爷来哄她才肯起来吃饭,不过这也都是姑娘年幼时的糗事了,老爷过世后,太太身子不好,姑娘几乎一直在侍疾,那些年过得再没了随心惬意,这还是出嫁之后,庆幸婆母和夫君都是和气人,于是主人就又开始旧态复萌。

为着这事,菊羞的娘宋妈妈可没少忧心忡忡,烦恼着待回了北平的太师府,奶奶这样的懒散该怎么办,要知出了嫁的女子,在夫家可不像闺阁时候娇生惯养着,沈夫人不在,太师府可还有太婆婆呢,要连日日的晨省奶奶都能误了时辰,岂不是要被长辈降怒。

春归对宋妈妈的回应却是:“能受用一日,且让我受用一日吧。”一副得过且过管他日后的泼皮样儿。

所以菊羞大清早见着春归睁着眼睛炯炯有神,就像是活见鬼一般。

“心里有事,哪里睡得着,再说晚上也的确太热了些,闷得我一身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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