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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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一)

十六年前。季驺还在世,身处司法部部长一职,手握整个国家的法与制度。

季家历代出人杰,每一辈都不例外。

季驺是季家长子,从政。季骅是次子,从商。一个是司法部部长,一个是国家最大的能源集团的首席执行官,掌权握财,是耳熟能详的贵胄家族。

季驺季骅两兄弟联手,一起打造季家最鼎盛的时期。

当年的人,费尽心机想在季家名下谋一职位,就连普通一名管家的名声都能在外响亮。

季邢自懂事起就难得见到自己父亲,年少记忆里除了父亲,最印象深的脸是那张同样郁郁寡欢的稚嫩脸蛋。

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见面,她朝他翻了个白眼。

季邢虽没有朋友,但原因都是出自于是他不愿和多余的人交际,浪费时间。还没谁说在他面前甩脸色的。

季邢盯着那丫头看,脸上挂着没礼貌叁个字。

他还有很厚的国内外法典要看,扫一眼女孩,强行迈下楼的步子收回,改为转身上楼。

季驺正在和季骅喝茶,看到季邢走到一半又折回,提起中气十足的嗓音,高旋整个客厅。

“阿邢!下来,还没跟你季礼妹妹认识下,走什么走?”

“阿邢。”

“季邢!”

从小季邢就没有寻常孩子该有的那份乖,季驺分不清是真恼还是假气,回回知道季邢不会听也还是要嚷。

那是季邢记忆里对季礼的第一印象——第一个敢对他翻白眼的没教养小孩。

不足占据他的脑容量,在重温一遍刑法后都不会记得自己还有个妹妹。

那是第一次,寥寥一面,在年岁里苍白无痕。

印象深刻的,是他第二次见她。

那已经是她从季宅失踪的十五天后。

她一个人去参观季宅,不知怎么管家就跟丢了,五百平的季宅被找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刚开始还没被季骅多在意,说她到哪儿都喜欢逛,一会就回来了,这孩子方向感好。

季驺和季骅笑笑,又开始谈最新能源项目做往国外的利弊权衡。

季邢的作息十分严格,到点了就下楼吃饭,见两位家长还聊得正兴,他上前叫了声叔叔,又被季驺抓住机会教导几句。

“刚才上楼做什么?也不知道带着妹妹玩会儿。”虽是埋怨的口吻,不难听出季驺对自己儿子的纵容,怪也不是真怪。

这话,季邢最不喜听,太场面。

直接说:“没时间。”

“啧。”季驺皱眉,和季骅交换一记眼神,好似压下了脾气,食指点了点季邢。

季邢也懒得看,又问:“什么时候吃饭?”

季驺看一眼时间,还真是到吃饭的点了。父子一脉,在生活作息上,季驺也有着很严格秩序。

但是今天兄弟难得一聚,破一次例也无妨。

季驺板起脸,给季邢下任务:“你去把妹妹找回来再吃饭。”

季邢暗自撇嘴,勉为其难地去找了一趟。

这里是季宅,季邢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这栋大宅的每一处建筑,要是谁跟他玩捉迷藏,那是真的不自量力。

季邢找了一遍,没找到,本是漫不经心地随便走走,顺便活动下筋骨,料想居然没找到那丫头。

他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可能还会在他家没被他找到,哪怕他只用了一二分心。

他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就又多加上了两分用心,重新找了一遍,可最后还是得到相同的结果。

刚开始管家找不到了季礼,季驺和季骅没当一回事,季邢带着结论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顿时就坐不住了。

“你说什么?”季骅还是不完全信。

面对质疑,季邢很冷静,说话带着背书时特有的节奏。

“这应该是她的胸针。”说着,他把在草坪上捡到的鸽子血双叶型胸针放在茶几上,也不等确认,他已经从季驺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往下讲:“竹林的摄像头坏了,草坪被踩踏的程度不轻,竹林后门照理来说不会有人去开,除了锁头少了一层灰,其余都没异样。”

季骅的脸色不对了。

季驺对季邢的话没做半分怀疑,当即就拿起电话叫人进来。

季邢说完就把现场留给了两个大人,他已经结束了他能起到的那部分作用,正要转身上楼,想起纽约连环杀人案的作案心理动机非常典型,值得深究。

“季邢。”身后又传来季驺的一声喝令。

季邢将脑子里的思绪暂时缓了缓,然后才慢慢转身,季骅已经刻不容缓地带着人出去了。他以为季驺又有什么勉强的事交给他,毕竟丢的不是别人。

已经接触过心理学和刑侦学的他,具备了分析人心理和行为的技能。

但他这次猜错了。

季驺脸上的神情很复杂,同样的是和刚才季骅脸上出现过的焦急和不安。这样的神情几乎从来不在季驺的脸上出现。

还没等季邢用有限的理论来分析透彻父亲的表情。

季驺就让他上楼收拾东西,要快。

季邢分得清父亲此时是真的有慌乱,也有不可违背的强硬。

前后不过十分钟,季驺就把他连同粗略打包的随身书籍塞进了保姆车,还有一把枪。

季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问发生什么了。

季驺说等他回头会跟他说,现在他只希望他待在安全的地方。

换言之,这里不安全了。

那是季邢人生当中第一次摸枪,冰冰冷冷的,这么小巧一把,随便就要人一命。

那也是季邢父子最后一面。

后来,季邢从他人嘴里得知父亲死了的消息,叔叔也死了。两个人的死期只差叁天。生命的先后顺序在死亡这个环节上,他们对调了。季驺死于被暗杀,在停车场被人枪杀,连击十叁枪,头部致命之处占叁颗子弹;叁天后,季骅突发脑溢血,去医院的路上发生车祸,车毁人亡,汽油燃了车子,连全尸都没留下个完整的。

季礼已经接连几天从铁笼子里醒过来,陌生的昏暗房间里,有很多个这样的笼子,不一样的是除了她其余的笼子里关的都是比她身形还大的狼狗,看见她眼睛顿时发亮,张嘴露出獠牙,俨然把她当成了猎物。

季礼大喊救命,喊爸爸的名字,叫妈妈,进来的却是一张凶神恶煞的男人脸,手上拿着根电棍,咧着丑陋的笑走近,打开电棍用它碰触铁笼,电流迅速导流,刺进她的肌肤,接连不住的抖动。

好似有着深仇大恨般,男人以折磨她为乐,拍下她痛苦的视频,然后一脸满足地发出去。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娇小的肉体陷进铁栏杆里,昨天被电过的四肢发软,站起来都很困难,她缩成一团不想让别人看。

每天都会有人拿着照相机对她换着不同角度拍。

男人命令手下将她绑起来,吊在笼子中央,双脚离地被吊在空中。

季礼哭到发不出声音了,男人非要她哭出来,要她越惨越好。

她被换着花样绑在笼子里。

私密的地方在一众男人眼中一览无遗。

为首的男人走近,手指在她的胸前点了点,大笑一声:“真他妈嫩。”拉近焦距,摄像头对准她凄惨的小脸,然后往下在胸部上做了特写,后又到小腹,双腿间。

季礼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只听到他们说要季驺交出什么,要以牙还牙,要让他悔不当初。

她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意识,在饥饿和疼痛中醒过来。

第叁天的时候,她的笼子里进来一条狼狗,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连滚带爬地往笼子门逃。

还是那些五大叁粗的男人,他们欣赏好戏般,在一旁哈哈大笑,另一侧依然架着摄像机,那一颗红点宛如黑暗中恶魔的眼珠。

眼泪将视线模糊,逐渐看不见前方的路,额头磕上铁栏杆,恐惧和无助快要将她淹没。

她只能在心里大喊救命。

周遭是男人戏谑的粗嘎声线。

“这小贱人还能爬,看来精神不错。”

有人附和:“不错?哪不错?”语气里透着淫秽。

“不是吧,这么小,毛都没长齐,你也看得上?”

“这可是季驺的种,不吃白不吃。”

“不是说让给狗么?”

“先让我尝尝,昨晚点的那个妞不够劲儿”

“得了得了,先拍个拍给季家人发过去。”

“一会随便你搞。”

“把狗牵出来。”

“上个人,把她腿撑开。”

说话的人凑到摄像机前去看了眼录像效果,斟酌一二,摇了摇头,觉得欠佳,脑筋一转,又指了旁边一个人,“你,过去把她脸踩住。”

被点到的人先是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照办了。

画面的刺激感很足。

“放肉。”

季礼只觉得整个人被盯在了地面上,半边脸只能贴着地面闻到潮湿的灰尘味,双腿大大被人张开,然后腿间传来一股湿软的触感,紧接着那条狗狼吞虎咽的扑向她,头钻进她的双腿间,开始吃起来。

狼狗的嘴瞬间沾满了血腥。

从画面来看,像极了狼狗吃走的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季礼被吓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有一种自己已经死了的感觉,空气里全是刺鼻的血腥味,意识回笼,她哇的一声就开始呕。

有人听到动静进来,手里拎着一桶水,走到她面前停下,那桶水也放在她跟前,显然这是为她准备的。

季礼发着抖往后退,身上都是血,模样好不可怜。

面前的人蹲下来,手撑在膝盖上打量她的脸,任凭一个心智成熟的人来看,都会忍不住说惨和心疼,何况同样是一个未成年。

季礼害怕极了,伸出伤痕斑驳的小手去拉他的裤脚,哽声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我爸爸会给你钱,很多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说着说着,季礼就说不出了,不断哭着抽泣。

男孩退了一步,扯开了她的碰触,凝着深褐色的眸子看她。

好久没看到过这么可怜的人了,他想。

但可怜不是王牌。

他冷漠地告诉她:“你求我没用。”

不知是冷嘲热讽的风凉话,还是真心实意的建议。

他又添一句:“你最好,能都忍了。”

“不然,没人能救你。”

那一年,赵煜知道眼前的这个可怜女孩叫季礼,是着名资本家商界大咖加策略家季驺的女儿,是那个表面光鲜亮丽背后实际则肮脏腐臭的男人的掌上明珠,季驺错就错在不该贪婪,挡了黑道人的生财之道,既然要犯河水,就不能怪他们不择手段,更何况,他们从来都不正派。

此后被关在笼子里的每一天,季礼都能看到这个干瘦高挑整只手臂爬满奇怪彩绘的少年,他给她送饭,也给其他笼子里的狼狗送饭,伙食是一样的,狗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

季礼光是闻到那股味道就吐了。

然后少年就会举起手机拍下她的狼狈。

这是他的任务。

季礼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分不清时间,每天睁开眼睛都在害怕,害怕听到走近的脚步,害怕看到狼狗伸出的獠牙,害怕听到男人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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