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2 / 2)
青岚轻轻笑了一声:“我是在想,如果青瑜就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个样子,充其量也只是个会读书的,小肚小肠的呆子罢了,没什么可虑的。”
青琚不作声了,兄妹两人到的时候,梅氏已经张罗着开了席。
青家不讲究男女分席,青瑜被青贤和梅氏夹在中间坐着,余氏站在梅氏的身后,说是在侍奉梅氏吃饭,其实大部分的菜都拈给了自己的儿子。
青瑜的饭碗不过一会儿便堆成了小山尖,梅氏还一个劲地说:“多吃些,饭菜尽够呢。”
相比起来,坐在边缘处的青嫣更像是从山村里被接出来的,爹不疼娘不爱的那个青家大小姐。
感觉到青岚的目光,青嫣猛地一回头,看见是她在看她,眼神中不知在挣扎什么,最终没敢跟她对视,而是又垂下了头默默地数着碗里的饭粒,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氏一双眼睛全粘在爱子身上,根本没有分给自己女儿哪怕一星半点,也就没有注意到他们三人的眉眼官司。
青岚抿了一口炖得清甜的鸡汤,突然觉得,吃饭也是件有意思的事。
腊月二十一,在青瑜刚回来的第二天,上京城便下了好大一场雪。
这还是今年上京城入冬以来下的第一场雪。
大凤国的上京城地处大凤腹地,在前朝就是有名的鱼米之乡,等到大凤国立国之后,上京城的天气便一年比一年暖和,像这样的鹅毛大雪已经是很多年都不曾有过的了。
天还黑着,青岚便醒了来,地上的雪已经把地面上的东西全都盖住,青岚打眼看过去,大地上就像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毡毯。
被窝里汤婆子余温犹在,青岚难得地有些不想起来。
但是多年的生物钟告诉她,她必须得打拳了。
果然,不过片刻,银宝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大小姐,该起了。”
这样的活计是不能叫金珠做的,她这个丫头即使现在性子被她扭了回来,但骨子里还是个贪馋犯懒的娇气副小姐,也只有银宝,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该她做的事一样都不会错。
青岚吸了一口有些凉的空气,翻身坐了起来。
等着银宝掌着烛火过来时,她已经在系腰带了。
银宝对青岚这么快的动作已经很适应,她帮着青岚把头发挽起来,主仆二人简单地洗漱一下,青岚刚刚拿起博古架上放着的剑,便听院门被人敲响了,有人疾呼道:“大小姐,大小姐在吗?”
是苏姨娘身边的丫头梨香。
这么早就来叫人肯定是有急事。
银宝小跑着去开了门,梨香喘着粗气跟跑到站在门口的青岚哭道:“大小姐,救命啊,我们姨娘被夫人拿下,要治她的罪。”
“怎么回事?”青岚早料到余氏放出来后必不会那么安静,没想到,她还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兴风作浪。
梨香顺了顺气,大哭道:“昨天二少爷闹了一晚上的肚子,夫人就说我们姨娘定是在厨房里捣了鬼,要害二少爷,刚刚使人锁拿了我们姨娘,要打死她!”
青岚答应过苏姨娘,这个时候,不管是苏姨娘有没有捣鬼,她也要先把她保下来再谈其他。
不过,青岚觉得苏姨娘就算是真有什么想法,也没有这么蠢,不会赶在青瑜刚回来时就做手脚,这个局,八成是余氏自导自演来的。
想不到她居然这样狠得下心来,连自己的儿子都能舍出去做戏。
青岚提步要走,想了想,从房中取出一样东西,“行了,别哭了,我们边走边说。”青岚单手把梨香提起来,自己先就愣了:她锻炼了这段时间,居然成效这么大,能把一个女子提手就提起来。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青岚问明了梨香,知道余氏和苏氏都在青瑜住的外院,便匆匆赶了过去。
青岚一向比青家人早起一个时辰,等她到的时候,青瑜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青家大小,除了青婧,居然全都到齐了。
苏姨娘被人捆在地上按住手脚跪着,她的嘴巴被一块破布堵着,余氏尖利的声音在叫:“老爷,咱们的儿子都病成这样的了,你还要包庇这罪魁祸首吗?”
青贤心疼地看向苏姨娘,转向余氏时已经满脸地不耐烦,道:“都说了,你要说苏姨娘害了瑜儿,总得拿个证据出来,你无凭无证地喊打喊杀干什么?”
余氏不可置信地看着青贤:以前在内宅中,什么事不是青贤在交给她处置?她想要捏死一个人,根本不需要证据就能置人于万劫不复之地!
什么时候,她处置人需要证据了?
余氏还没说话,梅氏沉声喝了一句:“好了!不过是个婢妾,也值得大呼小叫,你要是舍不得,改明娘再给你一个好的,但这一个,他害得我孙儿刚刚回府就躺下,是不能留了。”
古代的姨娘就像个物件儿一样,主人家想要处置,根本不需要理由,更何况,苏姨娘作案的可能性和可行性还这样高,只需要一个可能性,主人便可以随意处置。
毕竟子嗣最为重,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姨娘让子嗣陷入危机当中。
过年事情太多,梅氏不耐烦多花精力断案也是意料之中。
“娘!”青贤怒叫了一声,却没有往下说。他厌烦余氏,加上真的对苏氏有些怜惜之情,这才逆反起来,不想叫苏氏这样随便地就被余氏处置了,但梅氏是他娘,由他娘说出来的话,份量自然更为不同,他做儿子的,孝字压在头上,怎么好反驳?
但他眼神挣扎,再去看苏姨娘时就充满了愧疚,但他最终别过头去,向后摆了摆手。
按住苏姨娘的那两人立时领命,就要把她拖出去,苏姨娘挣扎着“呜呜”出声,眼看事情要成定局!
“等一下!”女孩子清亮的声音划破了晦暗未明的天空。
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青岚披着大红色出锋毛的大氅,整个人站在白莹莹的地上,仿佛一枝刚刚打出苞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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