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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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里回来的小暖听说后,又见娘亲忧心忡忡的模样,便安抚她道,“南山坳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娘遇到他也正常。高仓颉住在山长茶宿知道的人不少,是他现在自己心虚才带着人避到林子里去的,跟咱无关。”

听到自己没坏了大事儿,秦氏才安心了些,“他还看见珠绿了,不会有事儿吧?”

因建隆帝贬黜清王依据不足,珠绿的父亲御史王时卿以死相谏,惹怒了建隆帝。左相给王时卿安了个私通外藩的罪名,王时卿因此被杀,王家男子遭流放终生不归,女子为女为妓。母亲自从知道这件事儿后,对珠绿便多了几分同情,也对左相多了几分不认同和惧怕。

小暖摇头,“左相不会把珠绿放在眼里;珠绿也答应了她娘,不会找左相报仇。”

是呢,秦氏肩膀一松靠在炕头上,觉得今天过得好累,好想把大黄叫过来摸一摸他的毛。

小暖又问,“圆通病了?”

第九一三章 左相夜话

“我让子厚去镇清寺探了探,子厚说圆通应是吃错了东西,闹肚子呢。”

圆通本就因跟伤害大黄和玄其的坏人吃了同一种药而难受着,现在又肚子疼,怕是更美精神了。

“没让华郎中去给圆通看看?”圆通那小家伙,小暖见了就喜欢,他生病小暖也担心。

秦氏摇头,“他师傅说正好让圆通清清肠胃,先不吃药。”

这里人闹肚子,只要不是特厉害都会节食清两天肠胃,把肚子里的东西清空了也就好了。那滋味儿小暖尝过,有没有用不说,真是饿得腿脚发虚胃发烧,所以小暖下了命令,以后她们家的人闹肚子,不许再用这种方法。

见娘亲一脸疲惫,小暖过去给她按着肩膀,陪她闲聊。不多时,小草颠颠地跑了进来。

秦氏和小暖见了什么时候都活蹦乱跳的小草,也跟着精神了。秦氏笑着问道,“今天读了什么书?”

“河东先生的《始得西山宴游记》,先生的句子写得可好了。‘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还有‘穷山之高而止……”小草叽叽喳喳地背着今天学的文章,与娘亲和姐姐共享其美。

小草读书不是为了走仕途,而是识文通理,所以云清先生从不拿那些治国治家的枯燥文章教她,而是用有趣的山水诗句或散文,小草很喜欢,云清先生教着也痛快。

小暖也觉得这篇文章写得甚是好听,就顺嘴问道,“河东先生是谁?”

“柳子厚。”

有点耳熟呢,小暖正在脑袋里翻找姓柳的名人时,秦氏先想起来了,“就是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柳柳州!”

哦!柳宗元!她当然知道!他为毛又叫柳柳州了?是因为他在柳州当过官吧……

小暖无力地躺在炕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大周是华夏五千年文明中不存在的朝代,但是它的前朝乃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唐王朝,只是不知道为啥,大周建国后没有出现赵匡胤这个很牛的侍卫将军,所以也就没有陈桥兵变和之后的大宋王朝,柴氏统治的大周得以延续至今。

小暖不是学历史的,对历史为什么拐了个弯,去向她不了解的未来不感兴趣,也不操上下五千年的闲心,只关心眼前事,关心她们一家子该怎么把日子过得更乐呵。

这里让她不乐呵的主因之一,就是这些稀奇古怪的称谓。你说一个人有名字,你就直接叫他名字不就得了,结果他们偏不!柳宗元字子厚她上学时学过,但为毛又叫河东先生和柳柳州她就不明白了。

这些出名的人也就算了,还有那些不出名的也是姓名、字号、自称、官职、居住地等一大堆称呼,真是不嫌麻烦!

不对,是除了她,大伙都觉得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就应该记住,而且他们也以多取几个名为乐。读书人在一起时,为了显示自己有学问,提起一个人总是会用他不常见的称谓,众人也以猜测这是何人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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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云清先生,他姓丁名中和字履善号云清,搬来秦家村后还给自己起了个别号叫“田乐”。除了这些名字,来找他的人有称他为丁祭酒的,因为他当过国子监祭酒;有称呼他为丁学士的,因为他也当过翰林学士,总之,这十个八个的名字都是指的丁中和。

人们觉得一个人称呼越多,这个人越厉害!连她妹妹小草都在琢磨着起个字、号再弄个别称啥的,你说让人崩溃不崩溃!

“姐姐,姐姐!”小草爬过来,摇晃小暖的胳膊,每次她说读书的事儿姐姐就发呆,真是叫她操心。

“嗯,姐在呢。”小暖抬胳膊把妹妹搂在怀里,“我家小草读得真好听。”

小草立刻笑成了一个小傻子,提起姐姐感兴趣的事,“姐姐,小草回来的时候,左相伯伯又带着人去镇清寺了,我看他像是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小暖果然来了精神,坐起来唤道,“玄舞。”

玄舞从帘子外走进来,答道,“左相在茶宿吃了馄饨后,又与里边的住客闲聊了一会儿,没打听高仓颉的事,然后就去了镇清寺,现在还没出来。”

小暖的小脑瓜马上开始高速运转。左相与智真相识很正常,但今天后晌他刚去拜访过智真,要入夜时又去了,就显得非同寻常了。

除了三爷觉得镇清寺那几个和尚有问题外,左相也这么觉得,看来这几个和尚真有问题了。这几个和尚,还算是她请来的,你说叫人难受不难受。

“玄舞。”

“属下在。”

“你说咱们南山坳要不要弄个宵禁什么的,好让大伙能早点歇了。”

玄舞,“……”

镇清寺内,圆通正捧着碗喝稀粥,智真给他夹了清口的小菜送到嘴边,圆通张嘴啊呜吃下去,接着喝粥,待圆通喝完了,智真又给他擦嘴角。大小两个光头凑在一起,显得屋里格外亮堂。

左相看着他们,就想起厚生生病时的场景,那会儿他的妻子已经过世了,左相也是这样小心地照看着儿子,希望他早点好起来。厚生好了之后,对他比之前更亲近了。

这两师徒,感情也很深呢。

待圆通出去后,智真大师给左相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静静陪着。

“清王善交,在世时与三教九流皆有往来,他与大师也算故交吧?”左相似是闲聊地问道。因清王的封号是先皇封的,所以建隆帝虽治了清王的罪,却没有夺去他的封号,以示对先皇的尊敬。

智真大师面色平和,“贫僧与清王只见过几面。”

“在收度通为徒之前,能与大师见几面的人为数不多。”左相的声音不高,却让智真无法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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