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蛋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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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满十八岁的尚阳是个标准的被宠坏的孩子。

性格开朗,家世良好,不识人间疾苦,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平生最大的烦恼是尚厚德那老头可真讨厌,和那些每天五点半早起的学霸是人吗?

所以他丝毫不以顺应天性的享受为耻。

被宠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头重脚轻地跨出电影院门时,黎青脑袋仍是一片空白,差点一脚踩空。

反倒是始作俑者在漱完了一整瓶矿泉水后,已经面色如常,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哟,没看出来啊,黎小青你肾这么虚?”

黎青耳朵尖到脖子红了个彻底:“我没有!”

“好好好——”尚阳看黎青下一秒就要脸红到爆炸的样子,忍着笑,没再逗他,“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黎青喃喃道:“尚老师说要请我们吃饭。”

半个小时后,购物广场四楼一家川菜馆包厢内。

尚厚德奇怪地瞥了黎青和自家儿子好几眼。

明明还是那两个人,但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老尚。”尚阳对着菜单唰唰唰点了好几个菜,随口道,“你胃不好,给你点盘清蒸鱼和南瓜粥啊。”

尚厚德感受到儿子的关心,受宠若惊又鼻酸眼热:“阳阳,你这么为爸爸着想,爸爸真的太高兴了,太高兴了。你不知道这些年爸爸有多想你,你中考的时候,爸爸特地守在……”

黎青动作迅速地‘认真’地研究起了菜单。

尚阳一脸无趣,听着自己已经听了一百八十遍的谆谆教导,顺便威胁性地瞪了眼‘独善其身’的黎青。

“咳咳……”黎青大*腿被尚阳拧了一把,硬着头皮开口,“尚老师,您不是说给尚阳带了礼物的吗?”

“对,礼物!”尚厚德被提醒了,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鞋盒,递给尚阳,“这是给你买的。”

又拿出另一个鞋盒,递给黎青,“这是给小黎的。”

黎青惊讶道:“我也有?”

“你的生日只比阳阳晚半个月。”尚厚德和善笑道,“到时候老师可能要去外地见一个老朋友,怕赶不回来,就把礼物先给了。”

“青贵妃,朕恩准你收着了。”尚阳毫不客气替黎青接过鞋,打开看了一眼,塞到了他怀里,“这鞋跑步对膝盖好,你那鞋也该换了,都是几年前的款式了。”

黎青有些感动。

尚阳紧接着又坏笑道:“咱俩这关系,以后外公和老尚那儿,你得几十倍地还回去呢。”

尚厚德还有点不解其意。

黎青却已明了。

尚阳的意思是以他和尚阳的关系,以后外公和尚厚德养老得靠他们俩,所耗费的时间精力哪儿是一双球鞋能衡量的。

他父母已逝,孑然一身。

尚阳这是强硬地将他拉进了他的关系网,重建了他与尘世的联系,做他最后一位亲人。

“这家伙……”黎青将球鞋收了起来,心里无言的感动在来回洗刷冲荡。

他无奈喃喃道,“还真是……”

三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为了不让尚厚德担心,尚阳二人半个字没提今儿调考的事。因此饭后,尚厚德依旧送黎青和尚阳去学校。

将人送到了老小区门口,尚阳和黎青推门下车。

尚厚德在车内看着车边的二人。

正午热烈阳光下,小区门口车声人声喧哗吵闹。十七八岁的少年身高腿长,容貌出挑,站在一起,一个比一个朝气蓬勃,脸上是藏不住的意气与骄傲。

尚厚德似是被触动到了,比划了一下:“当初在怀里那么小的孩子,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

眼见他又要唠叨,尚阳吐了吐舌头。

黎青责备地瞪了他一眼。

尚阳不敢再闹,规规矩矩地站好,俨然一副要聆听圣旨的恭敬样。

“人老了,就喜欢多话。”尚厚德却止住了话头,笑道,“行了去吧,年轻人就应该和年轻人在一起。”

黎青礼貌地和尚厚德告别,叮嘱道:“尚老师,您回去时开车小心。”然后看了尚阳一眼。

尚阳已朝黎青家走了,只得又敷衍地挥了挥手,喊道:“知道你忙得很,有时间多睡一会,别老往这儿跑了。还有,注意你那胃。”

“再见!”

透过车窗,看着两孩子并肩走过了小道,拐弯进了房间,每一步脚下都似奢侈地踩着最美好年华。

尚厚德笑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声音里有自己都未察觉的眷恋。

“喂,张医生,您上次说的体检结果显示我的胃部有个阴影,让我有时间去做个复查……待会儿我就过去,您今天有时间吗?”

挂上电话,他搓了一把粗糙的脸,发动了车子。

烈烈骄阳下,车子穿过喧嚣吵闹的人声车声,轮胎卷起的风吹动了路边树叶,飒飒轻响摇动,每一声都隐隐昭示着凛凛秋日·逼近的气息。

·

黎青家里。

书房书桌前。

空调呼呼吹着,室外浓荫树丛中的蝉鸣与暑热,楼下棋牌室麻将声大爷大妈们算账声,都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戚沉那孙子可真是个孙子。我过十八岁生日,他在香格里拉包了一个一百八十寸的大蛋糕,堆了豪华大香槟塔,待会还要和人去琅山上飚机车,我是不是还要感激他没忘记给我这寿星公发个图片云参与一下?”

尚阳翻完了戚沉发来的图片,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啃着冰棍,幽怨地盯着黎青:“连戚沉那货都记得买了个蛋糕。黎小青,朕的十八岁豪华爱心大蛋糕呢!”

“尚老师说要给你买蛋糕,是你不要的。”黎青正弯腰将两张雪白的英语试卷纸笔和一个闹钟,在桌面上整齐摆好。

一起身,他拿掉了尚阳嘴里的冰棍:“这是今天第三根了,待会儿该肚子疼了。”

“最后一根了,你让我吃完!”尚阳让椅子往后一仰,躲过了黎青的大手,飞快咬了一大口冰棍,冻得只吸气,含糊不清道:“老头子的蛋糕是老头子的,我不稀罕。我就要你的!”

“没有。”黎青瞧见尚阳那无赖样,无奈道,“就这一根,不然今天晚上辣子鸡就该吃不下了。”

一听辣子鸡,尚阳眼睛一亮,立马老实了,咔咔咔三两下咬了冰棍,温顺地坐到书桌前,乖巧如个渴望小红花的小学生。

“黎小青,咱们开始吧?写完卷子好早点吃饭。”

这是他俩最近的一个小游戏——比赛写卷子。

规定时间内,谁的卷面分数高就可以享受一天大爷似的躺在床上,看着对方洗掉全部的碗、臭袜子的神仙待遇。

今天他俩比的是英语。

为了避免差距太惨烈,黎青默许了尚阳提出的分数比他低十五分算赢的不平等条约。

“那说好就开始了啊。”黎青掐着秒表,严肃道,“两个小时内交卷,这一回不许耍赖拖时间。”

“安啦安啦。”尚阳随意摆摆手。

黎青按下了计时器:“现在开……唔……”

尚阳起身凑上去,熟练撬开黎青的唇,带着绿豆冰棍的清甜和冰凉,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地在黎青唇内扫了一圈。

一吻罢,他嘿嘿笑着,扑在试卷上:“我在计时器按之前亲的,不算破坏规则。黎小青,不好意思又要你洗碗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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