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世界10(1 / 2)
六皇子府上, 气氛一片凝重。
“弄三个人, 一个老太太, 一个弱女子,还有个黄口小儿, 观察了半个月,你们居然都能出岔子?啊?说被别人插了一杠?对方身份还不明?我们的人死得一干二净连个消息都没留下?你们还好意思说!我花着大价钱,养着这些人, 最后全折在不知道什么人手上!现在我的计划全都搁浅了!你们就说说,该怎么办!别一推二五六全都说成‘身份不明的敌人太厉害’!”
六皇子李成业大发雷霆, 把办事不利的属下们骂了个狗血喷头。
底下人排成一溜站着,缩着脖子, 活像是一笼鹌鹑。
半天才有个师爷大着胆子开口:“殿下……属下以为, 尽管顾家的事儿上出了岔子……但这不影响咱们商议的大事。”
李成业啐了他一脸。
“不影响?好一个不影响啊!那三人落到了来路不明的人手里!谁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会不会拿人质要挟顾翊?——对, 说不定这背后动手的就是我哪个兄弟!”
李成业咬牙开始思索起来:
太子?不,不会是太子。太子日渐不受宠, 为人又颇有些优柔寡断,既无财力也无魄力养出那样果决狠辣的杀手。
老七李成耀?不, 老七虽然够狠,但是为人刚愎自用, 自以为是,被父皇宠惯了, 总觉得自己一身王霸之气、一呼百应, 不屑于细细算计臣子的想法, 这种利用家人要挟的事儿, 和他风格不和。
……到底是谁?
他还没琢磨明白,那头师爷道:“殿下,属下以为,无论那三个人在谁手里,是生是死,只要朝堂上认为他们活着、是被顾翊救走,而顾翊以为他们死了,我们的计划就可以照常进行。”
“哦?”
李成业眼睛一亮,觉得这有点意思。他伸手示意师爷接着说。
“还请殿下细想。我们当初便商定,引得朝中怀疑顾翊暗中将家眷藏匿起来、心有反意,好让皇上下旨问罪于他。如此以来,顾翊必然心生绝望怨愤,而您这个屡次向他示好、允诺为他报仇的皇子则是他的救命稻草。如今,虽然我们并不知晓顾家人去了哪里,但以行事作风而言,总归不是顾翊本人,那我们的计划就可以照常继续。就算那突然冒出来的一方人想要胁迫顾翊,又有何用?方才您说顾家人失踪的地方,有沾有血迹的马车,车中还有顾家人的物品?我们若抢在前头,拿这些让顾翊相信他亲眷已死在盗匪抢-劫之中,就算再有人以顾家人威胁,他也只会以为是作伪。如此,与我们的计划并不相干。”
李成业闻言哈哈大笑,走下去亲自拍了拍师爷的肩膀:
“好!卿所言甚是有理!我们的动作,可以开始了。”
很快,顾夫人连带顾少夫人和顾家唯一的小辈男丁一起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民间一片担忧,但朝堂上却不然。
李成业的人合纵连横,搞得一时间不少官员似乎都对顾家人的消失心生怀疑,雪片似的折子堆上皇帝案头,这个怀疑顾家人自导自演,那个怀疑顾翊狼子野心……
别说皇帝本来就疑心病重,就是没有,三人成虎,也要被刺激出怀疑来。
更不要说,京城的捕快一番探查之后,觉得顾家人被抢-劫绑架的现场疑点重重——这是自然的,毕竟事实上那就是处心积虑的谋划,不过被檀九章截胡罢了,而且李成业这还不放心,又去特意把现场弄得更可疑了些。
这么一来,皇帝心里的天平几乎没摇晃,就彻底歪了。
其实私下里,太子李成翔问过檀九章此事——檀九章为了方便行事,假装投靠了太子,并且将在江南利用漕运赚的私钱上贡了好一部分,再加上檀九章展现在他面前的个人能力,太子很快就把他当做极重要的谋臣。
太子问他,这件事要不要插手,怎么插手。
——他是觉得,顾翊这个人分量很重。如今被这么多人怀疑,他远在边关,又无亲近的人帮他自辩,或许要有大-麻-烦。
太子犹豫着,在想要不要雪中送炭。
檀九章只是道:“殿下可自己算算此事得失。若帮顾将军一把,能换来他的感激,但您作为太子示好手握重兵的武将,却容易被皇上猜疑。”
太子想了想,几乎没怎么费劲,就决定不插手此事。
因为不值当。
顾翊那人,看他父亲就知道他什么样,最重正统,自己是太子一日他就会支持自己一日,既如此,帮不帮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帮了反而要被父皇猜忌,不如不管。
檀九章听了太子的话,口称殿下英明,微垂的眼帘下却全是讽刺的冷意——这皇室,从皇帝到太子,再到未来上位的六皇子,有一个算一个,满心都是得失计较,权力争夺,没有一个人想想这天下苍生。
……那便反了吧。
檀九章一面把朝廷里的动态实时传递给边关的爱人,一面加紧了在江南收购粮食等军需物资的动作。
他最近有些急迫,动作大了些,掩饰得不太好。巡抚必然是发现了他借由漕运私自运送货物的事情。
在古代社会,运送至关重要物资的能力,是只有朝廷才应该掌握的。檀九章这样的行为,被发现,理应重重惩处。
然而檀九章借了太子的名义。
而且,给了巡抚他这私自借漕运搞南北贸易所赚中的一成利。
于是,畅通无阻。
哪怕这是极其要命的一件事。但大家都习惯了。
什么盐政,漕政,早被蛀得筛子一般,见怪不怪。
.檀九章的人在江南动作不休,京中毫无所察,上朝时争执的,都还是顾家的事儿。
谈到顾翊,皇帝话里的不满几乎毫无掩饰。
站在下头的文武百官们交换着眼神,表情各异。幸灾乐祸或是暗中得意的不少,但也有很多——或许是兔死狐悲的武官,或许是脑子清醒忧心边疆的文官,试图出言劝谏。
皇帝的表情立刻就拉了下来。
劝谏的人话就说不下去了。
如此争执了两日,好端端的朝廷闹得像是菜市场,一道惊雷般的消息随着驿差快马加鞭从边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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