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 2）

乔希默默。

他道：“好吧，我会见他的，也让这件事有始有终。”

“不过我们重修旧好就不用了，我跟你没什么旧好，也不用重修。”乔希连杰弗里都不恨了，自然也不会在意摩尔。他只是觉得摩尔虽然一直笑着，充满阳光，但实际并不快乐。乔希到底心下不忍，劝道：“你为什么不试试呢？你未必不能找到理解你的雌虫？”

“其实我已经找到了。”摩尔的眼睛里多出了两分光彩，他认真地注视着乔希，害得乔希摸了摸脸颊，以为上面沾了脏东西。

摩尔看着他，眼睛里也漫出了笑意，“可是不是每个虫都有那样的好运，我再珍惜，也不会有可能的。”他语调轻快，乔希却似乎听出了两分隐藏极深的悲，这种感觉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摩尔就像乔希初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他笑着离开了。

……

乔希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到杰弗里了，就是偶尔视线扫到，也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时间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在来主星之前，要乔希半个月不见杰弗里，他能难过得每天晚上失眠，现在杰弗里再站在他面前，也引不起他心里任何波澜了。

成年后的杰弗里留了头很长的金发，他的俊美也变得更具有攻击性，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个出鞘的宝剑，非常的夺目，也非常能引起雄虫的征服欲。

乔希终于明白，摩尔为什么对杰弗里这么执着了。

刚刚摩尔讲过的故事，杰弗里又再讲了一遍，很多他可能遭遇的不幸都被他匆匆略过了，还没有摩尔讲得仔细，他不希望乔希觉得他过得那么悲惨。

他还是没有变，乔希心里默默地想。

杰弗里告诉乔希，“我欠的那些钱都已经还清了。”

那笔钱可不小。乔希知道杰弗里这两年肯定非常辛苦，他轻声道：“不用那么急的。”

杰弗里道：“我想要证明给你看。”

证明给乔希看，他从来没有打算靠乔希的雌父、雄父。

“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乔希真的不明白，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们还是完全不了解对方，“你跟摩尔现在也这样吗？完全不交流，都靠自己臆想？”

听到乔希主动关系他跟摩尔的感情生活，杰弗里的脸都绿了。

杰弗里硬邦邦道：“莫斯利上将是提过这件事，但我没有答应。”

“但你也没有直接拒绝。”乔希还不知道他。乔希想，可能他很多年前就错了，他想要在杰弗里身上汲取安全感，可杰弗里自己都是只刺猬，因为他雌父、雄父的事，他也不愿意把这些刺收起来，他再努力想靠近杰弗里的心，也只能被他的刺扎得遍体鳞伤。

杰弗里立刻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会直接告诉摩尔。”

乔希静静的看着杰弗里，就好像看着他自己的青葱岁月，他慢慢地说道：“这两年，我也想了很多，当年我也有很多做错的地方。我其实不喜欢你老是爽约，每次我都很不开心，但我都告诉你没关系。一次又一次，底线就是这样被拉低的，到后来你真的就觉得可以把我放在最后了，有空的时候来看一眼就好了。而我把你看得太要紧了，把你当成我生活的全部了。其实我也有很多错。”

“不是这样子的……”杰弗里切实地感到难过，没有哪刻像这刻让他清楚地明白，他再也没有机会了，他们已经是段过去式了。

不是乔希的长辈不希望他们见面，是乔希不想要他了。

在很久以前，他每天晚上都重复告诉自己，离开天马星，得到更好的前程，他不会后悔。

其实他这样反复催眠，不就是因为他动摇了吗？

他总以为，乔希会在那里等他，其实乔希早已经走了，留在原地的只是他自己罢了。

他知道，他以后还是要这样不断地催眠自己，不然往后余生这么多漫漫长夜，他要怎么熬下去？

“乔希，我们回不去了吗？”杰弗里问他。

乔希缓慢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是第一次，他先转身离开了。

杰弗里永远记得，那次在学府的山坡上，乔希伸出手把他从泥泞中拉出来，但乔希没有办法拯救他已经掉入泥淖的心。

……

艾伦受到《万虫迷》杂志的邀请去仙后星舰办签售会，他本来不想去的，但他算了算，再加上这笔钱，他就凑够了他当初买雌奴花的120亿星币了。

卡罗尔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都震惊了，“这120亿星币都是你自己还的？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为什么不叫诺兰帮你还？”

不说诺兰，以他跟兰斯每年打给他们的零花钱，这120亿都能还完了，为什么艾伦能拖到现在？

“我买的雌奴，为什么要你们帮忙还钱。”艾伦自顾自道：“而且我也快还我了。”

卡罗尔很想告诉艾伦，诺兰已经被平反，他的档案上已经消除了雌奴的这段经历，但他知道，跟艾伦绕这个梗很没意义。

他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艾伦以前水的那些帖子还能卖钱，他还靠这个补贴过家用，这让卡罗尔觉得非常迷惑，他一直是富养的虫崽啊！艾伦缺钱花为什么不跟他说！

不过他还是认可了艾伦的兴趣爱好——卡罗尔坚定地认为这不是在赚钱，只是艾伦陶冶情操的东西——他对艾伦说：“你不是没举办过签售会，去体验下也没什么坏处。”

然后早点把那120亿还完……

等艾伦确定要乘坐仙后星舰，家里有个虫比艾伦还兴奋，乔希特别开心地问艾伦，“雄父，能不能带上我？”

仙后星舰是个超级豪华的星舰，它会从主星出发，绕仙后星一圈，再回到主星。仙后星外有个巨大的旋涡，乘坐星舰观看非常的漂亮，仙后星也被称作这片星域最美的星球。

艾伦故作不知道乔希的目的，说道：“明年王室会乘坐星舰前往仙后星。这次之所以派出仙后星舰，也是为了模拟演习王室出行，星舰上还会安排军雌。我这趟星舰上负责安保的是摩羯作战部的军雌。”言下之意就是乔希跟艾伦去，很有可能会碰上杰弗里。

乔希：……

艾伦总是忍不住逗他，他觉得他们家小虫崽太可爱了，“你总不会是为了盖伊吧？他好像在仙后星执行任务。可我们就观赏下外景，不会进入仙后星的。难道你不是为了盖伊，是为了摩羯作战部的……”

乔希保证，他雄父再说，他就真的要生气了。

还是诺兰疼他，说：“雄主，让他去吧。”

艾伦、诺兰视线相交，他们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在乔希这个年纪，艾伦也干出过悄悄开机甲去找诺兰的事。

谁年少不轻狂？

所以他们哪怕都猜到乔希的打算，也没有再拦着。

但艾伦绝对没有想到，乔希会做出这样惊险的举动——等他们到了仙后星附近，乔希没有去开那架他留了暗门的小型星舰，他竟然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架二手的雄虫专用机甲，直接往仙后星那儿飞了过去。艾伦真的非常怀疑，再这之前乔希有没有自己驾驶机甲。

当时，艾伦正戴着个口罩，坐在个长桌后面，害羞的、内敛的在给他的读者们签名，他的耳边时不时传来阵惊呼，“大大好可爱啊。”

“好想捏捏大大的耳朵。”

“大大竟然真的是雄虫，我能坐上这趟星舰真的太幸福了。”

艾伦还眼尖地看到几个雌虫在晋江论坛上发帖，可能是在单纯水帖，也可能是在直播签售现场的情况。

然后艾伦就听到窗边杰弗里的惊呼声。

这些天乔希都躲在房间里，他与杰弗里除了上星舰时撞上一面，后面也没怎么遇见。艾伦每日里戴着口罩，也与杰弗里互相装不认识。

但艾伦清楚，杰弗里平素镇定，绝对不是那种大大咧咧、大惊小怪的雌虫，他顺着杰弗里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那个飞得歪歪扭扭的机甲，他瞬间就猜出机甲里的雄虫是乔希。

艾伦发誓，等他回去以后一定要没收乔希的海淘账号！还有那个在海淘上卖二手雄虫专用机甲的雄虫，也最好祈祷不要被他扒出来！

不说以乔希现在的身体素质，开机甲已经非常不容易，他还直愣愣地往旋涡里冲，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艾伦以前通过游戏的方式教导过乔希开机甲，就算乔希在游戏里的胜率很高，但这可是现实，要是他真的出事了……

艾伦来不及多想，他直接拨开围着他的读者，奔到通道附近。

艾伦的权限是这个星舰上最高的。只要艾伦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拿过仙后星舰的最高指挥权。通道的舱门在艾伦的示意下打开了，背后传来雌虫真正的惊呼声，艾伦都没有管，他直接取出机甲银月，就从舱门跳了下去，进入了银月的驾驶舱。

就在下一秒，银月就像是道银色的光冲了出去。

艾伦要尽快赶到那里，要是乔希真的出了事，他也能来得及把乔希救下。

原本，乔希的动作歪七扭八的，既不优雅，也不潇洒，但也顺顺利利地通过了很多危险区域。直到他发现他身后有架银色的机甲直直的朝他袭来，速度还快得匪夷所思，他才开始手忙脚乱。

明明乔希的机甲都快离开旋涡了，结果乔希手慢了些，机甲又往右偏了，机甲的半个身子直接炸了开来。

艾伦在后面看得都气笑了。

还好最后关头乔希记得弹出救生舱，不然这样的实操到帝国大学机甲操作院系绝对会拿0分；要是落到雄虫协会南天分会魔鬼教官艾伦的手上，那更不是张不及格的成绩单能解决问题的了。

机甲银月飞快地拦住乔希的救生舱，艾伦从机甲上取出备用的氧气面罩，直接跳下机甲银月，徒手就把乔希的救生舱打开了。

艾伦大致扫了眼，乔希没受伤，就是没有承受住机甲的反震，暂时昏了过去。

他把氧气罩给乔希罩上，就想带着乔希回自己的机甲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他们不远处还停着个翡翠色的双虫机甲，盖伊张开着浅金色的骨翼，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艾伦这时候也推断出前因后果了。

乔希还不算蠢到家，他决心来仙后座的时候，先联系了盖伊，让盖伊接他，这样他万一“偷渡”失败，也不会机毁虫亡，知道乔希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做这没脑的事，艾伦心里的气总算消了点。

他看着盖伊想上来又不敢上来的模样，打量了下对方准备的豪华双虫机甲，想了现在把乔希带回仙后星舰他未必会开心，还是认命地招呼盖伊把乔希带走了。

儿大不中留啊。

确定乔希平安，艾伦就想回仙后星舰了，乔希来仙后星本来就是诺兰跟他默认的事。

只是远远的注视着星舰的通道，艾伦突然想起了个问题，他刚才似乎是在几百号虫面前上的机甲？虽然他戴了口罩，但他当时觉得乔希有危险，他丝毫没有藏拙……

艾伦自恋地回忆起了他刚才的走位，非常的漂亮，非常的绚丽。

问题是，现阶段有多少雄虫能做出这样的操作？

他们能不能猜到“作者来自地球”就是艾伦·艾尔普索？

他要怎么解释？

他不用解释了，艾伦决定自己开着机甲回主星去，并且在心里疯狂吐槽，所有虫崽都是雄父上辈子的债。

艾伦这边刚刚做下决定，银月就接到了仙后星舰传来的通讯申请，艾伦想了想，还是接了，通讯另边的除了仙后星舰的舰长，竟然还有杰弗里。杰弗里大概是第一次这么失态，他两手直接撑在操作台上，把站在他边上的仙后星舰的舰长都看呆了，他急匆匆地问：“乔希呢？乔希他出事吗？”

杰弗里到底也是艾伦看着长大的虫崽，艾伦也没有瞒他，“他没事。他现在已经进入仙后星了。”

杰弗里有些失魂落魄，他像是被虫重重地锤了一拳，他还想起了诺兰，诺兰肯定也不是普通的s级雌虫。他喃喃自语，“原来你们一直都在骗我，那乔希……”

如果乔希的雌父、雄父有这样的实力，乔希肯定也不是f级雄虫吧？

杰弗里已经快被这个巨大的意外搞崩溃了。

艾伦以前就看不惯他这副样子，敏感，脆弱，多思，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长进。艾伦冷笑，“你觉得你有什么可以图谋的，我能让乔希陪你过家家这些年？”

杰弗里完全站立不稳了，他嗓子里传出阵阵哀嚎，就像是个受了重伤的小动物。要是乔希在这里，还会对他生出恻隐之心，但艾伦对他的关爱实在有限，他对仙后星舰的舰长道：“我不回来了。你们按照原定计划航行就是了。”然后艾伦就切断了通讯。

……

乔希清醒以后对盖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好像看到我雄父开着七彩的机甲来救我。”

盖伊：……

然后乔希的第二个反应才是，“盖伊，我觉得我浑身都很烫，我看到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光点……”

之前，盖伊就一直守在乔希身边，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怀疑。这时，盖伊听到了乔希的描述，想起艾伦以防万一给他的资料，基本已经确定了乔希的状况。乔希的成年礼已经提前来了。盖伊抱住乔希，轻声安慰：“可能会有些疼，但很快就会过去了。”

乔希浑身颤抖，咬牙切齿道：“是成年礼吗？怎么会这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