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他说老天开眼(1 / 2)
一个年幼时未曾被这个世界友好相待过的人似乎不会想将自己的孩子生在如此环境下,而安隅,无疑是这种人。
安隅起了心要走,徐绍寒敢拦吗?
不敢拦。
他怕,激怒了安隅不是吵架那么简单了。
这场婚姻,有人极力想维护,有人极力想挣脱。
书房内,当安隅同财务聊完之后将一份文件递到她跟前,她以为只是普通文件,随手打开之后赫然惊呆。
“你想好了?”她问。
此时,宋棠手中是一份装订整齐的离婚文件。
这份案件的当事人是她和徐绍寒。
安隅闻言,抬手,抹了把脸面,前两日的憔悴即便躺在医院休息几天也没见得有所好转,她轻叹开腔,“累了……。”
“天家人的婚姻,”说到此,宋棠看了眼安隅,见她低着掌心揉着太阳穴再度开口道,“怕是不好离。”
她姿势未动,依旧揉着太阳穴,“关山难越,那便移山。”
“此道不通,那便绕道而行,”她起了决心了,这婚,即便不离,也要去掉半条命。
两败俱伤若能得偿所愿到也还好,就怕不行。
这是宋棠内心的担忧。
“你身体如何?”宋棠问起。
安隅摇了摇头,温温道了句无大碍。
宋棠拿着文件出去,将将带上门,便见徐黛端着茶杯而来,见她要走,询问了声。
“宋秘书要走?”
“要走了,”她点头开口,对这个气质端庄得管家提不起防备之心。
“那您路上小心。”
宋棠点头会意转身离开。
“对了……,”将至门口,她似是想起什么转身问道,“你家太太前两天住院是何原因?”
闻言,徐黛端着杯子的手一僵,稳了稳情绪,望着她道,“借一步说话。”
徐黛是个谨慎的人,这话,宋棠在安隅口中听到过无数次。
但今日,宋棠才算真真切切的领会到。
徐黛的谨慎体现在生活细节,以及言语行动中。
这日,她引着宋棠去阳台,本该是有主客之次的,可这日,徐黛背对阳台而立,望着她,沉重开腔,“太太怀孕了,但-------”说到此,她细细想了想言语,在道,“身体不佳,有小产风险,宋秘书若是可以,工作上尽量减少为好。”
宋棠惊呆了,她望着徐黛有些惊愕。
良久,那失去的声响找了回来,“她-------,”她伸手指了指身后书房模样问到,“知道吗?”
徐黛面色稍显凝重,摇了摇头“不知,所以烦请宋秘书帮忙了,莫要因为一时嘴快葬送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有那么一瞬间,宋棠觉得徐黛这话,千金重。
隐隐的,安隅觉得徐黛今日这话颇有深意,但她一时之间想不起这深意来自哪里。
“徐管家信我?”她试探性开口问到。
徐黛摇了摇头,“我与宋秘书不熟,但我想你我之间的出发点应该都是相同的,一切为了太太。”
这话,何其有分量?
宋棠不自觉的伸手紧了紧手中文件。
话语点到即止,徐黛抬眸忘了眼禁闭的书房大门,而后微微弯身,话语谦卑诚恳,“拜托您了。”
在磨山,徐黛如此,或许只是主仆之间的正常现象,可今日,站在她对面的人是宋棠,她如此,让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吓得有些惊慌失措,伸手将人扶起来,连忙道,“你别如此。”
这日,徐黛送宋棠至门口,候在门外的叶城见宋棠面色凝重,且临走时还深深沉沉忘了眼徐黛。
似是看破什么,目送电梯门关上之后,他问徐黛,“你将事情告知她了?”
“恩,”徐黛应允。
“先生不是不让说?”
徐黛抬眸,忘了眼叶城,道出的话语稍显凉薄,“太太身边多一个人知晓,先生的罪过便少一分。”
倘若假以时日,东窗事发,一切败露,最起码,有人共同承担这份罪责。
语落,叶城惊的许久不能回神。
盯着她,许久未言。
内心的震撼久久不能消散。
倘若来之前宋棠不知晓徐绍寒为何不上楼,那么此时,她知晓了。
停车场,宋棠站在电梯门口,望着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捏在手中的文件不自觉的紧了紧。
次日,安隅将手中财务表报邮箱发给唐思和,而后问及宋棠离婚协议书是否送出去了。
宋棠坐在办公桌前望了眼桌边的文件,手心里不自觉的沁上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倘若此时,你要问她是何想法,她想,多给徐绍寒一次机会,亦或是多给这个失了心的女子一次机会。
但不知,如此,是否是对的。
宋棠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自幼教她莫要多管闲事,她一次铭记于心。
可今日,她内心有道声音在推送着她向前。
“还没,”她说。
安隅闻言,眉头拧了拧,似是对她的办事效率颇为不满意,道:“尽早、免得夜长梦多。”
“明白,”宋棠应允。
这日上午十点,这个近段时日时常翘班的老板可算是如往常一般到了公司,而各路老总自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一早便将人围住了。
只因工作太急。
不能拖。
更甚是年关将至,许多事情都等着最后敲定,谁也拖不起。
十一点,徐绍寒抽空给徐黛去了通电话,询问情况,知晓一切良好,这才稳了稳心神。
正准备进办公室,只见周让迈步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面色颇为凝重。
“徐董,”周让见人,急切开口,而后跨大步过去。
站在其跟前,低眸望了眼手中文件,瑟瑟开口:“宋秘书------送来的文件。”
从他那欲言又止的话语中,徐先生听出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抿了抿薄唇,面色尤为阴沉。
“弃了,”他转身,话语简短直白,且还带着几分强势霸道。
“您还是看看比较好,”见他要走,周让跨大步跟上去。
周让直觉告知自己,这份文件或许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送过来了,若是不看。
只怕是不行。
“不看,”男人再度开口。
“徐董-----,”周让在唤。
徐绍寒前行步伐猛然一顿,回眸,一股肃杀之气望着周让,令这人后背冷汗涔涔。
“太太送来的,”他在道。
徐绍寒正是因为知道是安隅送来的,所以不想看。
他怕,怕看了自己还会心肌梗塞而死。
自己会气的英年早逝。
以安隅的性子,哪里能让他好过?
可最终,他还是接过来了。
即便这是一份会令他心肌梗塞的文件。
这日中午,当老总们都离开之后,这个分分钟签署上千万的文件都不会手抖的男人,今日坐在办公桌前,望着安隅送进来的那份文件,犹如它是一副烫手山芋。
不敢伸手去碰触,
他怕,一旦伸手,在无回头之路。
男人盯着文件看了良久,而后一声轻叹溢出喉间,俯身,从抽屉里难处烟盒,抽了根烟出来,正欲拢手点烟时,似是响起什么,狠狠叹了口气,又将烟盒扔了进去。
而后双手撑在桌面上,抬手狠狠抹了把脸。
下定万般决心,才敢打开那份文件。
那滚烫的五个字烫的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险些郁猝而终。
虽以做好万全准备,可内心深处,到底是痛的。
心痛吗?
痛。
如叶知秋所言,徐绍寒此生没有自己的人生,放弃自己的梦想,投身与家族建设中来,十几年如一日的为了家族奋斗,他原以为此生不过如此,却幸得一安隅。
而此时,他的白月光也欲要弃他而去。
若是不曾拥有,未曾尝过甜头,便也罢了。
可行至如今,在历经一切之后,让他放弃,怎可行?
怎能行?
更何况此时,不只是妻,而是妻儿。
离吗?
徐绍寒想,不能离,死都不能离。
他的目光停在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上,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忘了许久。
这日中午,徐先生心中郁结,连午餐都省了,他打开了浏览器在搜索离婚的条件,他要看看,他与安隅之间的婚姻,到底走到了何种地步。
(一)重婚或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
他没有。
(二)实施家庭暴力或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的;
家暴?虐待?只有安隅虐待他的份儿。
(三)有赌博、吸毒等恶习屡教不改的;
没有。
(四)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二年的;
不不不、这个不存在。
(五)其他导致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
夫妻感情破裂?没有,他依旧爱她。
怎会破裂?
这日中午,他一条条的看下来,暗暗庆幸,没有,都没有。
何其好啊!
他不想去细细看着份离婚协议书的内容,更甚是不能看。
他怕,怕看了之后,安隅成了寡妇。
这日下午,徐绍寒想提前离开,却不料被寻来的老总撞个正着,一份文件交谈下来,已是过了下班时间。
行至绿苑时,徐黛正将晚餐从厨房端进来,而安隅,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何。
徐绍寒呢?
他站在玄关处,望着安隅。
企图让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可安隅,到底是起了离婚的心思,即便是看见了,也会当未曾看到。
“先生,”徐黛在一旁轻轻唤了声。
这日用餐,徐先生厚着脸皮坐在对面,看着安隅用餐,当着人小心翼翼的夹着一拐子青菜递进她碗里时,安隅终于抬头睁眼瞧了他一眼。
这一眼,可把徐先生高兴坏了。
正欲言语,尚未来得及,却被安隅一句话给扎了心。
“离婚协议书收到了?”
这话,犹如一把磨了数天的刀子,已经锋利的不能在锋利了。
她及其平淡的伸手一道刺了进去。
一旁的徐黛,好似无比清晰的听见了那噗呲一声。
她望向徐绍寒,见自家先生面色僵硬,带着些许痛心与轻颤。
此时的徐绍寒,犹如当年的安隅,寄人篱下的那股子小心翼翼尽显无疑。
她有些看不过去。
更甚是见过这男人在外界的意气风发之后更甚是见不得他如此低三下四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
如此,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将一个好好在上的男人活生生的逼成了个愣头青。
随即,她低头吃饭。
似是眼不见心不烦。
“什么离婚协议书?”他问,稍有些装疯卖傻的意思。
安隅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但目光未曾抬起:“明天能让宋棠在给你送一份。”
“我明天不再公司,”这人答,话语看似平静,可内心的轻颤是何其的明显。
安隅没说一句,他的心犹如在刀尖上滚一圈。
“总会有人在,”她道,温温淡淡,无波无澜。
“多吃点,”他加了些许她爱吃的鱼肉到她碗里,意图终结这场聊天。
他怕聊下去,连晚餐也省了。
徐黛今日这场晚餐是花了心思的。
为何?
只因都是按照孕妇的口味来的。
她内心隐隐担忧,怕、怕安隅有了孕期反应而后大闹天空。
所以,这顿晚餐,是她目前做的做艰难的一次。
哀莫大于心死是何感觉?
大抵是吵闹过后觉得一切无用,不吵了,也不闹了。
就如此静静的。
淡淡的、平静的将离婚的事情在餐桌上提及。
这夜间,安隅未管徐绍寒,俨然在自己的生活中竖起了一道高墙,她自己出不去,徐绍寒也进不来。
夜间,徐绍寒说要留在此处时,安隅淡淡的视线睨了他一眼,伸手将手中的玻璃杯哐当一声扔进了垃圾桶,而后转身进屋,没有拒绝的言语,但那姿态已然彰显一切。
徐绍寒不敢气她,也不敢同她争吵。
只得默默离开。
且临走前,站在她门前告知了声。
大抵是想让她宽心。
房间内,安隅坐在床沿,听闻徐绍寒那小心翼翼的话语时,内心颤了颤。
落在床沿上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她见不得这人如此。
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却在她跟前扮演着一个弱小者的身份,如此,没有让她有任何成就感,相反的,及其有负担。
静坐良久,她起身行至窗沿,站在窗旁许久,直至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从停车场驶出,
她似是泄了气般,额头缓缓低着墙壁,微抬手,摁住一颗跳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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