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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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习可没那个耐心去哄人,他也全然不觉得自己需要去哄春花,今晚惹她不快的最多就是岑老爷和二夫人那几句问话,但话不是他问的,不关他事,他为何要去哄?

听说人是直接回了晓风院,没有乱跑,荣习便心安理得地回了书房。赌坊的事已经大致办完,只等下月开张就是,可他还分管着岑家的两处绸缎庄、一处染坊和一家绣楼,这些事也够他忙。

平日里荣习做事都很是专心,今儿却不知怎么了,盯着账册上的字,半晌也看不进去,一炷香的工夫一页都未看完,心情烦躁叫了几回茶水来喝。

李明也进出了两次。他跟着荣习最久,从前去学堂时也是他跟在身边伺候,自然最懂荣习,见他似是烦躁,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走上前,小声回话:“爷,听说何姑娘一回了房就窝在里头哭呢……”

“哭了?”荣习一听,脸上虽是未起波澜,却立刻就将手边拿着的书放下了。很快又觉得自己这般着急很是莫名,手指轻敲着桌面,“她哭她的,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惹的她,难不成还要我去哄?我闲的!”

说完,对着李明摆了摆手叫他退下,自己又看起账册来。这回却是越发不能集中精神了,脑中总想着春花的样子。小姑娘像是从没有过烦心事一般,至少对着他时,总是笑着的,还真想不出她会为了这么点子事就哭鼻子。

他还从未见过她哭呢——哦,不。荣习忽地想起来,他是见过一回的。

那时岑老爷从青州遣了人过去接他,小姑娘许是不知道,一进他房间就如往常般喊了声‘荣习哥哥’,若是平素,他最多只是不理睬她,那天小姑娘却被铃兰训了两句,似是也没来得及委屈,就被吓跑了。

后来他独自下楼去,在后院瞧见小姑娘蹲在墙边,双手抱着膝盖,头埋下去,肩膀还一颤一颤的,显然是在哭。可等他走过去,将人叫起来,小姑娘一看是他,又赶忙擦干了眼泪,扬起笑,还问他可是饿了要吃点心。

荣习越想越烦躁,将李明又唤了进来。

“她那还哭着呢?”

“刚来人回话,说是还哭呢。”

“那就让她哭!姑娘家就是麻烦。”

李明不敢反驳主子,见状正打算再出去候着,荣习却突然把书丢在桌上,起了身。

“瞧瞧她去,这么一直哭,还不得眼睛都哭肿了?别再给眼睛哭个好歹的,好像我虐待了她似的。回头六姐姐那边也不好交代。”

李明是个有眼色的,不多话,听说荣习要去,只应了一声就跟着了,到院里碰见青萍,还让人去厨房里叫炒两个菜,再烧些热水等下送到晓风院去。

晓风院离仁禄堂实在有些近,没一会儿工夫就到了。李明没打算跟着进去,离院门口还有些距离时就准备停下,但荣习却也停下来,回头看着李明,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这丫头一会儿搞不好要闹,吵吵嚷嚷地不太成样子,别丢了咱们仁禄堂的脸面才是,你就别进去了,在这守着吧,看着点外头的人。”

李明哪敢不从,连忙应下,到一旁墙边站着。

荣习见人在那站定了,才抬脚往晓风院里去。刚进院子还听不到哭声,这会儿天也才渐黑,屋里还没点起蜡烛,在外面瞧着昏暗得很。

走近了些,到屋门外头,便能听见屋内小姑娘低低的抽泣声。

那声音听着闷闷的,仿佛是堵在荣习心口一般,他被这呜咽声绊住了脚步,在屋外站了好半晌。不知是该敲门等她来开,还是自己直接进去。

——何时他也变得这般为一个姑娘束手束脚了?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屋里的哭声却忽然止住。荣习又敲了两下,才听得小姑娘带着哭音,有些软绵绵地问了句:“谁呀?”

“是我。”

荣习等得都快不耐烦,小姑娘才磨磨蹭蹭过来,却只隔着门同他说话。

“三爷有事吗?”

“我没事就不能来吗?”

“我累了,三爷若没事就回吧。”说完,这丫头当真走回床边去了,荣习在外头都能听见脚步声。

荣习心里本就不畅快,这下可真是火了,也不管她,直接推门进去。

春花原本半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哭泣着,听见荣习进来,惊得直接坐起。

“三爷到底何事?”

荣习走到她跟前,瞧了瞧人,却觉光线太暗,看不清楚,索性先走到一旁将床两边的蜡烛点上。

再走回床边时,春花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正用袖子抹着眼泪。

那张白皙痩削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也红得不成样子,瞧着小姑娘这副样子,方才酝酿好的“质问”的话,荣习全然都忘了。

竟像是生生被人捏住了喉咙般,半分指责的话也说不出口。

春花眼见着荣习搬了凳子到自己身边坐下,阴沉着脸,只怕又是来训自己的。

不过她今日确实不该跟着莺儿去什么家宴,他生气也是意料之中,只是再怎样也不至于要亲自跑到晓风院训话吧?

“哭什么?”荣习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心,坐下来跟个小姑娘讨论为什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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