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飞雪好不容易带她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她将准备下马休息片刻时,身下的马儿却突然间似是受了惊吓般躁动不已,连连踢着马蹄要将她从背上给甩下去。
沈婉柔不明所以,连忙轻轻用手顺着马鬃安抚,谁知飞雪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突然发了疯似地猛然往前一窜,接着便撒腿狂奔了起来。她在飞雪背上坐立不稳,身子被巨大的起伏而颠得前倾后仰,怕得全身发抖,本能使她双手死死抓着缰绳,可终究在马儿一个骤然急转后,被甩下了马背。
她的身子被高高抛起,远远地甩出,随后便“砰”的一声撞到了地上,立时痛不欲生。她只觉全身的骨头都似是移了位,每一条神经都在火辣辣的疼,那痛深深地从骨髓中蔓延开来,疼得她甚至没有力气翻过身,没有力气去呼吸。
正值这时,她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虎啸,且这声源还有逐渐向她迫近的趋势。
第21章 救她性命
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瞬间就将她吞噬,她开始剧烈地发抖,想要翻身爬起来逃走,可是浑身上下却使不出一丝力气。心底的绝望霎时便蔓延了开来,她开始感到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听兄长的话,乖乖待在营帐中。后悔过后便是强烈的不舍,这世间的大好山河,良辰美景,自己还有许多没有见识过。还有,答应兄长学会了御马便要给他做的红烧肉,还没有做给他吃。自己这便要被老虎吃掉了吗?
越想越难过,她死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哭出了声那老虎便会来得更快。
眼睁睁地看着投射于地上的庞大黑影一点点行至她身后,她抖如筛糠,终于在死亡的恐惧下丧失了理智,拼尽全力地哭喊一声:“兄长!救我!”
她能感觉到,那凶残的猛兽已然距她不足三尺,上齿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她依靠疼痛让自己清醒,逼迫自己发力,一点点在地上缓慢地爬行。可终究是杯水车薪,未几,那庞大黑影已逼至她身后,她能看到地上倒映出的影子张开了嘴,露出了锋利可怖的齿状物,那是它的獠牙。
“兄长!救念念!”她被逼得发了疯,尖声叫道。
正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吞食撕咬时,忽然破空声响,似有箭羽携着千钧之力势如破竹地发射而来。身后猛虎长啸一声,状若痛急。沈婉柔惊诧之下回头一看,只见那猛虎右眼被一只利箭所伤,血流不止,此时正狂暴地原地怒吼。
她抓紧了机会向旁滚去,边滚边爬,远离那受伤后越发暴躁的猛兽。
可她一动作,那野兽就发现了她,失了耐性,它没有再行走,稍一蓄势,便纵身一跃,向她袭来。
沈婉柔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眼睁睁见着它那张开的血盆大口离自己愈来愈近,却陡然间停下,不再向前,那森然露出的獠牙距她的脸不过一寸。
猛虎的额心,赫然正中一箭。
如此精准的箭法,如此强劲的力道,射箭之人的功力可见一斑。
她见状,只觉一直以来牢牢笼罩着她的恐惧终于消散,狠狠松了口气,身子便骤然脱力地仰倒在了地上。
脚步声渐近,她转头睁眼,在看清来人的一瞬,泪如泉涌:“兄长。”
陆铭看着躺在地上发髻散乱,衣裳脏破的少女,只觉有一把不甚锋利的刀,在他的胸口处翻搅着,钝钝的疼。
一把将她抱起,他抬手,温柔至极地擦去她面上的泪:“乖,没事了,都过去了。”
脑海中的那根弦绷紧了太久太久,所以她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那根弦便轻轻的,“啪”的一声断掉了。
她在他怀中“哇”的一下痛哭出声,双手随之紧紧圈住他的脖颈,收紧,抽抽噎噎道:“兄长……念念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放纵地哭着,尽情地宣泄着内心所有积聚的恐惧与不安,眼泪像那断了线的珍珠似的,落个不停,不一会儿,便将他肩头的外袍泅湿了一片。
感受着怀中少女现在还在轻颤着的躯体,他环住她的双手,也不自觉地一点点收紧。她害怕了一整晚,他又何尝不是?由一开始得知她不见的心急如焚,到正好撞见猛虎向她张口时的心神俱裂,到如今看到她这副狼狈模样的心如刀割。
这些年来一直波澜不惊的心,在今晚被反反复复地似是被抛进了沸水中烧煮一般的折磨,他有些陌生这种如此在意一个女子安危的情绪,可眼下,当他真真切切地拥住她的时候,便什么也不想去思考了。她好好的,他才能好好的。
揉了揉她那散开的乌发,他嗓音低沉醇厚,仿若醇香浓郁的酒:“傻丫头,这不是好好的吗?走罢,我们回去。”
将她抱上马,让她倚在他胸前,他一夹马腹,身下骏马便不快不慢向前跑着。
她依恋地陷入他怀中,脸就埋在他胸口处,听着他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闻着他周身散发出的淡淡木香,身心皆是放松了下来。
“可有哪里伤着了?”温暖从他的身上慢慢包围过来,耳畔传来他的嗓音,每个字从那双薄唇中吐出,都如碎玉相击,听在她的耳中,便如天寒地冻的腊月,手捧一杯袅袅氤氲着热气的香茗。
“脚踝那里好痛,右手的手肘处也好痛,全身都好痛。”她娇娇气气,委屈得不行。
陆铭听了心中疼惜更甚:“大夫已经在你帐中候着了,等下一到,便给你仔细检查医治。”
她答应一声,在他怀中十分乖巧。
此时两人静静相拥,氛围温馨而恬静,正当陆铭想将自己今晚心绪起伏如此之大的原因弄清楚时,忽然听见身前少女说了一声:“对了兄长,回府我给你做红烧肉吃。”
陆铭:“……”她怎的此情此景还能联想到红烧肉!
二人一出山林便引起了在外等候之人的注意,陆铭并未停下,打马而过:“传令,让他们不用搜了。”千户闻言,行礼称是。
营帐内,沈婉柔正坐于榻上,右脚踝被一位二十上下的医女握在手中。
“诶诶诶,别碰别碰,好疼啊……”她疼得泪眼婆娑,瘪着一张嘴,却又不敢将腿收回。
只见沈婉柔整个脚踝处都青紫了起来,还肿的老高,最令她绝望的,是医女在细细探查一番后,有些为难地说道:“怕是脱臼了,须得重新接上去才行,可我力道不足,怕操作不当反而会加重了姑娘的伤势。”
“我来罢。”陆铭蹲下身,“前些年常自己给自己接,或许可一试。”
那医女便退至一边,安抚着床上的少女:“姑娘莫要紧张,只一下的功夫便好了。”
“脱臼便是骨头分离了么?那接上的时候一定很疼吧?”沈婉柔小脸煞白,可怜兮兮地看向蹲在自己身前的男子,“兄长,可不可以……让它自己痊愈呀……”
“你这丫头,净说些傻话。”他对着她柔柔一笑,那笑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你说要给我做红烧肉吃,便只做这一道菜么?还给我做哪些旁的菜品?”
“唔。”在这个关头,提起吃食,她竟还真的开始凝眉细思,半晌粲然一笑,“对了,念念还可以给兄长做润燥黄豆肉排汤、梅干菜烧肉还有猴头菇炖竹丝鸡……啊!”
她正美滋滋掰着指头细数着菜式,不防陆铭却突然一手握住她的脚踝,一手抵住她的脚心,动作干净利落地往上一推——
“啊!好痛啊,呜呜呜……好痛”措不及防被来了这一下,沈婉柔疼得顿时泪如雨下,身子一仰,便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
一开始的痛呼,陆铭是相信她是真疼的,只这后来在榻上尽情翻滚,还不住甩着那只刚刚才接好的右脚,就表演得有些浮夸了吧?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再看看,你这右脚动得可还欢实?”
沈婉柔便起身垂头看了看,一看之下,惊喜非常:“兄长,你也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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