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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帝是三日之后转醒的, 可惜仅仅只是醒来, 连起身都做不到。
太医说的没错,经年累积的寒毒已经侵入他五脏六腑, 他这些年来的活力都是靠透支生命为代价,至如今, 已然药石无医了。太医开的药他喝进去之后又吐了很多, 哪怕殿中燃着雄雄火炉, 照顾他的人被热得大汗淋漓,他还是喊着冷。
宫中已开始准备国丧。
林倾根本顾不上父皇的病, 也没心情难受。宋国密探再次来信, 雍国皇子已经面见过宋帝, 虽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 但那皇子回去的时候神色愉悦, 之后宋帝又宣召了国舅容衍和跟随宋帝东征西讨的威武将军进宫,可见是要有所动作了。
大林的使臣还在赶往宋国都城临城, 按照这个形势, 恐怕还不等他们赶到, 宋军和雍军就要联手压境了。
大林一时人心惶惶, 在外执行军务的奚行疆也接到旨意赶回京中, 然后率领调配的三万兵马赶往边疆,等候命令。
就在雍国等候结盟答复, 大林严阵以待的时候,宋惊澜亲率十万兵马御驾亲征,前往宋林两国淮河交界处。
还在使馆安心等宋帝回复的雍国皇子听闻这个消息都惊呆了。
我人还在这等着呢, 你就去了???那你这到底是结盟还是不结盟啊?
宋惊澜亲征,大宋便暂时由国舅容衍监国,雍国皇子不等鸿胪寺的官员通传,直接领着人去了国舅府要说法。
容衍刚从宫中出来,一下马车便看见气势汹汹的雍国皇子。
容家基因好,一家子都是美人儿。容衍虽人过中年,但难掩风流之态,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看人时略显轻佻,眯眼笑起来时好像藏了无数个坏心思。
被没礼貌的雍国皇子拦住去路,他也不恼,只风度翩翩笑着问:“三皇子,何事让你动这么大的怒?”
雍国皇子都气死了:“你还好意思问?你们的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容衍十分诚恳:“你也看到了,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什么意思三皇子可自行领会。”
雍国皇子:“???”
来之前就听闻中原人爱打哑谜,说话不直爽,尤其喜欢拐弯抹角,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狡猾的宋帝不等和自己签订盟约,便带着兵马前去打仗,摆明了是想独占先机吞并大林,抢夺他们筹谋多年的胜利果实!雍国皇子哪里还敢再等,从国舅府离开便直接带着随行的人离开临城,快马加鞭赶回雍国,争夺战机。
几日之后,宋惊澜带兵亲征,抵达淮河南岸的消息传回大林京中。
所有人都在此刻清晰地认识到,要打仗了。
林倾这段时间日日议政,半分不敢松懈,连觉都不敢睡熟了。
半夜突听殿外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不等宫人来喊,他自己便瞬间惊醒了,猛地翻身坐起,沉声问小跑进来的宫人:“可是宋军出兵了?”
那宫人扑通一下跪在床前,吊着嗓子哭道:“太子殿下,陛下驾崩了。”
与其同时,宫中传出七声丧钟。
用汤药吊了这么一段时间命的林帝终于在这个深夜去了。
林倾眼前一阵黑晕。
偏偏是这个时候。
尽管早有准备,可林帝的驾崩还是给本就人心惶惶的京中带来了沉重的阴郁,已有不少人收拾包袱连夜逃京。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一旦雍国和宋国联手进攻,大林的每一片土地都将布满烽烟战火。
翌日一早,百官披麻,林倾登基。
先皇的丧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任何人都没时间悲痛。毕竟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宋雍两国很快就要打过来了,当务之急,是如何调集全国兵力抵御两国的进攻。
大林几百年的基业能不能在林倾手中守住,就看这一仗了。
……
淮河以北,镇国将军奚洵率七万兵马扎营淮河岸,与一河之隔的十万宋军遥遥相望。两军对峙多日,谁也没有异动。宋军那头因是宋帝亲征,士气高涨,每日士兵操练的喊声直上云霄。
而林军这边,因先皇驾崩新帝继位,又听雍国整军准备出征的消息,都知道即将面临的是背水一战,气氛相当凝重。每个人都捏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这一日,严阵以待的林军们突见对岸宋军扬起了一面蓝旗。
在这里,蓝旗意味着谈判。
传令兵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帐中跟手下将士研究舆图的奚洵。
“谈判?”多年征战沙场的中年男子面仪威严,声音也透出常年练兵的暗哑厚重:“确定消息无误?”
传令兵道:“确实是蓝旗无误!”
周围将士顿时面面相觑,奚洵身边的副将沉吟道:“都这个时候了,他们搞谈判,是想谈什么?”
奚洵略一沉思,当即大步朝外走去:“谈一谈就知道了。”
来到淮河岸边时,却见河中心已经停着一艘船。
船板上站着一名身穿玄甲身形高挑的男子,因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看见他肩上的猩红披风被河风吹得飞扬,笑吟吟的声音穿过淮河岸:“奚将军,久仰大名,今日孤有幸一见,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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