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衣(1 / 2)
大年初一,施月早早起来摆好天地桌,就上楼烧饭去了。
天气冷,她有心让女儿睡个懒觉,把热好的粽子放进屉笼里保温,没叫起床,独自收拾起了灶台。
“妈妈!”
她回过头,
看女儿穿好了新衣服,头发扎了个花苞头,脸蛋红扑扑,眼睛亮晶晶,一副刚起床神采奕奕的模样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她爱怜的看着孩子,
才七点钟呢。
“习惯啦!”
“妈妈新年快乐!”
现在的人都羞于说这些口头的祝福,乍然听到,仿佛也增加了许多节日的热闹与温情。
施月只觉得心又柔又软,女儿一年一年的长大,现在已经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也越来越贴心懂事。
她笑起来,手伸进口袋,掏出来几张早已准备好的粉红票子。
“压岁钱!”
等递到女儿手里,突然又觉得有一丝缺憾。要是准备个红纸壳,看起来应该更好些。心里又埋怨起了自己的粗心。
施月没察觉,因为女儿这半年来的活泼体贴,让她心里那种少女的浪漫也慢慢的重新复苏了起来。这些平常被生活琢磨,早已不会在她头脑里打转的琐碎小事,如今又重新获得了思考的价值。
年轻时光,没做妻子以前,施月曾也是一个会买花瓶鲜花来装饰房间的小资女人呀。
灯云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因为不愤而固执的拒绝来自母亲的一切馈赠。
她把几张红票子塞进上衣的口袋,心里盘算着待会要去田伟国他们那里也敲上一笔。
因为近来心里突生了一个计划,真要实施起来,钱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想明白了,灯云微微一笑,吃了饭便噙着一张喜盈盈的笑脸去呵她懒惰筋上身的父亲的觉。
自打放假,田伟国便过起了日夜颠倒的日子。每天不睡到十点是不会起床。
虽然作为顶家的壮劳力,过年事情繁多。可老婆这么能干,他便心安理得的偷懒。至于田清明和金水菊,作为家里年纪最大的两个宝,自然得要享福的。
灯云的笑闹搅乱了他们的好梦,虽然满肚子恼火,可孩子甜蜜蜜的笑脸,又委屈着说自己期末成绩考了全校前十。
14岁才收到过两次红包,说起来也真是可怜。
大人们平时再是吝啬,这时候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勉勉强强拿出来两张红票子,加起来还不如母亲一个人的多。
小少女嘴巴一撅,说这只是单人份的。
奶奶的是奶奶的!
爷爷是家里的一家之主,当然得做出表率了?
田伟国不耐烦,找你妈要去!
哎呀,妈妈哪有你能干,赚的多呢?
还年轻的田伟国,心里还有男人的心高气傲,不会像前世,人过中年,因为工作的不顺利,愈发把一块钱看得比命重。
他现在还没那么自私吝啬,只有一个女儿,又这么得人意,被哄的高兴了,也松了口袋,叫孩子把裤兜里剩下的钱都掏走了。
小姑娘像一只偷了油的小老鼠,一溜烟的跑回了房间。
坐在铺了松软大毛毯的床上,一张张的数着钞票,脸上的笑容都咧到了耳后根。
一年辛苦,就等着这几年搓搓过年麻将吹牛皮了,田伟国裤兜里的钱自然少不了。
灯云早知道的。
“正好,没了钱你少搓点麻将,这钱输给别人,总比给我好。”
她轻声嘀咕,空荡干净的房间里无人听见。
田伟国叫女儿摸干净了裤兜,心里又有些后悔。
但是困意未消,身不由己,嘴里只嘟囔几句“短命囡,跟她娘一样黑凶。”
眼睛眯缝,就又瘫倒在了蓬松温暖的被窝里,睡去了。
然而没几分钟,一双冰冷的双手便从温暖的被窝里强硬的把他拉扯起来。
“做什么!”
他勃然大怒。
叉腰站在床头的施月却比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今天什么日子,去我妈家不知道吗?”
大过年也不要人舒坦,年年都去,有什么意思。
当然,这只是他心底的嘟囔。
见施月还虎视眈眈的站在边上催促。
暗中腹诽几句母老虎,磨磨蹭蹭的套起了毛衣。
“不是给你买了新的吗?”
施月见他手里不停,转身翻出一件羊毛衫。
花灰平针,比田伟国手里那件枣红色的粗针可高档许多。
自然,价格也是成正比的。
快500块了,就是施月平时对家里人格外舍得,付钱的时候也是很心疼的。
但她不后悔,想到女儿。
要是老公穿上这衣服,能感受到她的心意,改善下夫妻间的关系,多疼疼孩子。
那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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