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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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芸娘目光冰冷地瞪云萝一眼,冷静地吩咐浣纱派人满府搜找,守住苏府的几个出口。

“人你们从哪里带走的!”

云萝心底一颤,脸色愈发苍白不见血色。

“不……不是我,我不知道,他说今日只是见多味一眼,不会将他抢走。”

云萝在顾芸娘的注视下,越说声音越小,顾五什么脾性,她与顾五夫妻多年,如何不知?

只怕顾五在防备她,一时不防,被顾芸娘套话,因此连她也一同隐瞒!

难怪,一进府,顾五便将带来的两个眼生的小厮给打发。

避免苏府的人瞧见小厮与顾五同来,对他们生出防备,如此一来,苏府认不得顾五带来的人,让人放松戒备,顺利将人偷走。

“我再问你一遍,人你们藏哪里去了?”

顾芸娘想要快点找到余多味,还得逼问云萝。

顾五他们带走余多味,必然不会带到顾府去。

云萝眼底闪过惊慌,话到了咽喉,她又咽下去。

“我不知道。”云萝重复道:“他没有告诉我。”

顾芸娘冷笑一声,顾五是用云萝绊住她,他再将余多味给弄走,是吃准了她不敢将顾家五夫人如何!

“瑞冬,外面天寒地冻,将顾五夫人请去暖,别让她受寒了!”

这是变相在软禁云萝。

云萝大惊失色,“你疯了?”

“真替多味感到悲哀,有你这种愚蠢至极,自私自利的母亲!你还不清楚,顾五是将你给舍弃了?因为余多味的事情,闹起来,你的身份捅出来,顾老夫人无法接受你,有各种手段将你送出顾家。余多味不同,他身上流淌着顾家的血脉,顾老夫人再厌恶,也会养在府中。那时你自身难保,还能够护他周全?”顾芸娘眼中透着冷嘲,顾老夫人如今能容忍,是因为没有传出来,姑且放云萝一马。

云萝浑身一颤,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在顾芸娘咄咄逼人的目光中,颤声说道:“我……我真的不知情,他没有告诉我,身边带着的小厮,不是平日里跟在身边伺候的人,我瞧着眼生,他进来的时候将人给打发了,可能是这两个小厮将孩子给带走了。”

顾芸娘疾步离开。

卫寅在满府找人,遇见顾芸娘,将当时的情况告诉她,“小少爷与小姐们在园子里玩,表少爷从假山上摔下来,磕破头,属下去派人去请姑奶奶。恰好之前小少爷吃了几块点心,肚子疼去茅厕,属下照看表少爷,没有想到有人会明目张胆在苏府将人劫掠。”

卫寅懊悔不已,若知疏忽大意,会让人将余多味给带走,无论如何也会派人跟着余多味。

顾芸娘将余多味给他照看,他没有保护好,便是失职。

顾芸娘看见卫寅衣服上有血迹,脸色十分难看,只怕李商陆摔下来也是有隐情。

“其他保护他的人,全都不在?”

顾芸娘想到卫勉,与余多味形影不离。

她又问,“顾五还在不在?”

“今日秦夫人过寿,他们没有跟着来。”卫寅声音又低了几度,“出事之后,属下第一时间去宴厅找人,顾五还在。”

顾芸娘不再追究谁疏忽职守,冷静地说道:“多味这么大的孩子,悄无声息的弄出去,一定会惊动人。他们敢在寿宴上将人给劫走,做了万全的准备,你盯着运货或者府外形迹可疑的人。由其是出府的几道门,格外注意。”

一旦顾五将人弄走藏起来,她就没办法将余多味要回来。

她答应不会抛弃余多味,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留在身边。

“顾五带走孩子,目标太显眼,是他身边带来的两个人下的手。如果没有找到孩子,你注意盯着顾五的行踪。”

“是。”卫寅领命继续搜找。

顾芸娘带着人去往宴厅。

顾五坐在宴厅角落里,身后站着两个小厮,在旁边给他斟酒。

他闲情逸致的端着酒杯,一杯杯酒往口中送。

远远地见顾芸娘寻来,他嘴角一扬,又是一杯酒灌进肚子里。

顾五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将酒杯搁在桌子上,“哟,小姨子来了?我儿子找着了吗?如果被你们的仇家给绑走了,他还有命在吗?我还没有见过多味,一想到他遇难,这里刀割着难受,在这借酒浇愁。”

顾芸娘冷声道:“除了你,还有谁会带走他?”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一没有见过多味,二没有在府中乱走动,从进来开始,给秦老夫人拜寿后,便一直在宴厅,身边带来的两个小厮,去马车给我取来一坛酒之外,也在这儿没有离开过,哪有能耐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将人给劫走?”顾五脸上的愁苦敛起来,整理宽大的袖子,沉声说道:“再说多味是我的儿子,我的人将他带走,我早就离开了,何必等着你来审问?”

顾芸娘目光扫过小厮,云萝说顾五只带来两个小厮,如今都在这儿没有离开,难道真的不是他?

还是顾五早就收买府里的人了?

想到这里,顾芸娘冷着脸,立即去找管家。

顾五眯着眼,望着顾芸娘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离开,舔了一下嘴唇,看向身后的小厮。

小厮打了一个手势,让顾五放心。

顾五哼着小曲儿,软了骨头般靠在椅背里,打个响指,让小厮斟酒。

——

府中大肆搜找的时候,一道人影从柴房出来,穿着粗布衣裳的大汉,头上戴着草帽,脸上蒙着一块粗布,隐隐露出眼角一道疤痕。柴房门外停着一辆手推车,上面放着两个箩筐,装满了烂菜叶子。

他推着手推车,不紧不慢地往后门走去。

路上遇见的小厮与婆子,与他很熟,打着招呼道:“哑巴,今天又送柴来了?”

大汉点了点头,从推车上放着的麻布袋里,掏出几个冬笋,塞给婆子。

管事婆子喜笑颜开,并不客气,“你挖的冬笋炖肉吃,别提有多鲜,这笋儿又脆又甜。你有这本事,挖些好笋卖给主家,主家心肠好,会收你的竹笋。弄成酸笋,姑奶奶最好这一口。”

大汉摇了摇头,手指比划几下。

婆子看不懂,却知道哑巴的意思,这笋不卖。

搜查的护卫原来看见大汉推着车过来要搜查,见厨房里管事的婆子与大汉很熟稔,放慢了脚步。

管事婆子听见府里遇到贼了,看见人过来搜,她拿了大汉的冬笋,替他说几句话,“这哑巴大伙都认识,住在凤形山脚下,家里有一个寡母,这几年都是他打柴卖给咱们。这筐里装的烂菜叶子,送给他的,挑挑拣拣,还能凑活几顿吃。”

“主子下命令,都要搜查一下。”

护卫见大汉与苏府又买卖来往,倒是放松了警惕。拿着剑鞘插进筐里随意检查,突然刀鞘不动了,只刺进筐的四分之二,他看一眼大汉,只见他神色不变,静静站在一旁。护卫往前走几步,站在推车旁,用剑鞘挑起烂菜叶子,一股臭味扑面而来,护卫被这钻鼻的臭味冲得要作恶。

管事婆子捏着鼻子往后退几步,“厨房里放臭的鸡蛋和骨头,哑巴每次十个铜板买走。”

许是捅烂了臭鸡蛋,护卫脸色扭曲的往后退一步,摆了摆手,“你走吧。”

大汉朝管事婆子点了点头,推着板车离开。

——

袁雯萱从府中出来,站在府门前等。

香橼去唤车夫赶马车过来,香橼扶着袁雯萱坐上马车。

“小姐,您不等宴席散了再与夫人一起回去吗?”香橼没有跟着袁雯萱,不知道袁雯萱为何突然离席。而且重新梳妆,若不是见袁雯萱脸色不太好,还以为她与苏越重修旧好。

袁雯萱抿唇不语。

香橼心里恼苏越铁石心肠,惹得袁雯萱伤心难过。便捡着苏家的笑话,说给袁雯萱听,让她解解气。

“奴婢听说顾家五爷与苏三爷有过节,据说苏三夫人养着的孩子,是顾五爷的孩子,苏三爷不肯归还,他想要回孩子,因此与苏三爷起了冲突,结下梁子。”

袁雯萱睁开眼睛,皱眉道:“道听途说罢了。”

顾五如果与苏景年有过节,秦玉霜过寿,他怎么会过来参加?

香橼言之凿凿,“小姐,奴婢哪敢说假话?我有一个小姐妹在顾家,顾老夫人听到顾五爷有个私生子在外头,气得病倒了,到底心疼幼子,同意接纳顾五爷的私生子。这对顾家来说是一桩丑闻,顾老夫人压下来。若不是苏二爷欺负您,奴我也不敢将这件事说出来,担心提及苏家的事情让您伤心。”

袁雯萱闻言一阵头疼,弄不清楚余多味到底是谁的孩子。

当初顾芸娘嫁进来的时候,她还是苏家二夫人,对她的事情很清楚。余多味是顾芸娘姐姐的孩子,怎得突然就变成顾五爷的了?

“糟糕!”

袁雯萱猛地想着顾五与云萝在芭蕉树后说的话,与香橼的话串联起来,面色大变。

云萝就是顾芸娘的姐姐,余多味是云萝和顾五生的孩子!

顾五与苏景年不和,这个节骨眼上来祝寿,必定是不安好心!

“往回走!去苏府!”袁雯萱掀开帘子,催促车夫调头去铜雀街。“去后门!”

车夫立即驱车往铜雀街而去。

“小姐,您落了东西吗?咱们为何不从前门进?”香橼掀开帘子,离铜雀街苏府有一段距离,“您若落下东西,告诉奴婢,我去给您找来。”

袁雯萱没有理会香橼。

她让翠柳知会母亲,先回府。如今为了顾五的事情再回去,不能打草惊蛇。

之前在回廊,顾五见到她了。

马车停在后门,袁雯萱不等香橼搀扶,匆匆跳下来,就要往敲门。门没有关紧,留着一条缝,看门的两个婆子一人手里抓着一把瓜子,说起府里的闲话。

“今儿个大好的喜事,三夫人的外甥不见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着人。”

“是啊,老夫人只怕也闹心,出这种事,宾客有怨不敢言,谁还能高高兴兴的给寿星贺寿?”

“哎,我俩被盘问了几遍,看着护卫手里的剑,吓得我这老婆子快要尿裤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将咱们当做犯人审。”

“别说了,来人了。”

袁雯萱心里一震,余多味不见了,是被顾五给带走了吗?

她想进府,只见大汉推着板车出来,袁雯萱闻到一股臭味,连忙侧身避开。

大汉抬头看一眼袁雯萱,只见她拿着帕子捂住脸,低垂着头,从穿着辨出是贵女,低垂着头,从袁雯萱身边走过去。

袁雯萱却认出大汉,是给苏府送柴的哑巴。

她跨过门槛入内,陡然觉察出异样。

哑巴都是每月逢五逢十给苏府送柴,今日秦玉霜过寿,农历十二,这样大的事情,应该会提前知会哑巴,让他在十号十一号时就该将柴准备充足送过来,怎么会在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送柴?

她觉察出异样,立即询问一旁看门的婆子,“哑巴今日怎得来送柴?”

婆子见到袁雯萱脸色都变了,寻思着袁雯萱来了多久,可有听见她们说的闲话?惴惴不安道:“他家中寡母病倒,十号那日送来的柴不够。厨房里的管事可怜他讨生活不容易,便答应宽限他两日,今日一早便将柴给送来。”

一番话,合情合理。

只不过,人一旦起疑心,再正常的事情,仍是觉得怪异。

她也曾经听闻哑巴的寡母身体不好,即便如此,他都按时送足够的柴过来。

今日倒是例外。

若是平时,袁雯萱倒不会想太多,反而会给他多结几个钱。

可今日孩子不见了,她忍不住多心。

顾芸娘看孩子看得很紧,顾五若是想要将孩子顺利带走,一定会找让人不会起疑的人。

哑巴算是合适的人选。

他家穷,有寡母要养,顾五能够轻易用钱收买。

哑巴与苏府只是普通的买卖关系,可没有忠心。

这般一想,袁雯萱对香橼道:“我的珠钗落在芸娘那儿,你替我去取。我还有事求她帮忙,让她过来见我一面。”

香橼意识到事情并非袁雯萱说的这般简单,她没有多问,连忙点头,脚步匆匆要往屋子里去。

袁雯萱道:“我在马车上等你们。”

香橼一愣,袁雯萱与她擦肩而过时,快速在她耳边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香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敢表露出来,低着头快速离开。

婆子问道:“您不进去吗?”

袁雯萱苦笑一声,“我身份尴尬,不进去了,免得让人扫兴。”

婆子讪笑,干巴巴地说道:“您慢走。”

袁雯萱出府,她上马车,询问车夫,“方才推板车的大汉往哪儿去了?”

车夫指着一条路。

袁雯萱道:“跟上。”

车夫驱车跟上。

“别让他发现了。”

“是。”

车夫赶着马车,跟着哑巴出城。

袁雯萱心里焦急,她也不确定余多味是不是被哑巴给劫走的。掀开帘子,看见已经出城,心里打鼓,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力气敌不过哑巴,被发现了,别说救出余多味,估计自己也给交代在荒郊野岭。

后面还有马车和牛车,哑巴倒不会起疑自己跟着他。远远地瞧见哑巴推着板车驶进岔路,那条路通往山脚,山路泥泞,并不好走,哑巴走的慢了。

若是再跟上去,不说马车进不去,而且还会让哑巴发现。

“我们回去。”

袁雯萱放弃了,若是确认余多味就在板车上,她咬咬牙也就跟着去,见机行事,如今只是猜疑她就胆大的跟过来,真是疯了!

“诶!”车夫应一声,挥着马鞭就要调头。

哑巴的车轮陷进泥坑里,他咬着腮帮子,弓着身子用力将板车往前推。

哐当。

车上的筐子滚落下来,烂菜叶子撒一地,还有一团黑影滚下旱田里。

车夫挥鞭子的手一顿,他没有看错,那是个人从筐子里摔出来?

“小……小姐,筐子里有个小孩掉进旱田里。”

袁雯萱面色一变,语气急切道:“你没有看错?”

车夫将车往前赶,余光见哑巴抬头观望四周,更是不敢往那边看。只见哑巴发现没有人看见,将筐拾起来,抱着用绳子捆起来的小孩,重新放进筐子里,又将菜叶子盖起来。

他吞了吞口水,“看清楚了。”

袁雯萱心里有了主意,她听说哑巴就住在凤形山脚下,不远处就是凤形山,看来哑巴将余多味带回家,顾五再找机会将孩子弄回顾家。

“你回去找苏景年,告诉他余多味被哑巴给带走了,我在这儿等你们。”

“小姐,危险。”

“现在不是晚上,青天白日,我不找上门去,哑巴也不敢对我如何。你快去快回,我不会有事!”袁雯萱从马车里拿出一个长木盒,里面是一支人参。

她等会肯定是要进去,在这儿守着,如果顾五的人在哑巴那儿等着,从别的路离开,她就白跑一趟。

有这根参在手里,她正好有借口,探望哑巴在病中的寡母。

这个借口会让哑巴起疑,正好她的身份可以利用,故意装出对苏越怀恨在心,出银子找哑巴帮她给苏越一个教训。

车夫在袁雯萱催促中离开。

袁雯萱见车夫一走,她在原地站了半刻钟,往凤形山脚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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