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算,吃了绣花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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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要和丁氏同归于尽的架势!

丁氏从来没有见过浑身充满攻击性的顾芸娘,看着烧红的柴火朝她脖子上戳过来,吓得双腿发软。一听顾芸娘让余多味闩门,扭头就跑出去。

顾芸娘活不下去,她可不想死,还有大好的日子在前头等着她!

跑出屋门,她心里又怕又恨,挫着牙咒骂道:“挨千刀的贱货,我是你婆母,你对我喊打喊杀,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会不得好死!死后不得超生!”

顾芸娘听着丁氏骂骂咧咧的话,她将柴禾扔在地上。

拔下来头上的木簪子,将头发抓乱,衣裳也扯得凌乱。

“娘……”

“别怕,娘将他们欠咱们的讨回来!”顾芸娘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可不能白白给丁氏欺负了!

吃下去的东西,全都要吐出来!

顾芸娘留着余多味在这里吃东西,她去了隔壁,站在门口,掀开袖子,白皙的手臂上几道血印子,已经结痂了。她狠一狠心,将血痂全都抠掉,痛得眼睛里冒出泪花。

她走进屋子里,一大家子全都吃饭,余宝音不在。

那一碟子蟹肉,被放在余多宝面前。

丁氏一见到顾芸娘,眼皮子一颤。

曹氏皱一皱眉,低头继续吃饭。

余洪川看着顾芸娘披头散发,衣裳不整,一只脚上穿着鞋,一只脚上没有穿鞋,脸色阴沉,碗筷啪地放在桌子上。

“成何体统!你这像什么样子?别人瞧见了,老余家的脸往哪搁?”余洪川训斥道。

顾芸娘眼底的泪水哗哗的往下落,“我都快被你们给逼死,活不下去了,哪管得着余家的脸面?你们顿顿有肉吃,饭管饱。我们孤儿寡母,捆紧裤腰带过日子,多味瘦的不成样儿。我一个妇人,起早贪黑给人做活,挣的银钱就是想要填饱肚子,口袋里没有捂热就给你们抢走了。你们若是揭不开锅,我做儿媳妇愿意孝敬你们,可你们吃的满嘴油光,咋就不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留一口饭吃?”

“爹,你要护住余家的脸面,多味也是余家的孙子。说句不中听的话,叫花子都过得比他好,你咋就不嫌他丢脸,给他几身像样的衣裳,几口饱饭吃?”

余洪川脸色阴沉,盯着顾芸娘充满审视,不说话。

丁氏就忍不了了,她冷笑一声,“你们二房早就被分出去,你要地契,当时我们就把话说明白,你们二房是死是活,和我们没关系!”

曹氏眼皮子一跳,之前是看顾芸娘的笑话,可听丁氏这么一说,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当初是这样说!我没有半点怨言,在外给人做酒席养家。可当时也说只给我们两亩旱地,其他一律不给,全都给大哥家,你们二老跟着他们过,不要我们养!可我挣来的银钱,全都给你搜刮走。我们没有义务孝敬你,你是不是该把银子还给我?”

顾芸娘掀开袖子,本来没有多少血,血珠被袖子一蹭,看着十分瘆人,“爹,你看见了,不但是银子,就是一碗蟹肉,你们都要抢过来。我可怜多味没有肉吃,自己在溪里抓来的,给他改善伙食。娘为了这点东西,就要我的命!缸里一粒米也没有,明天的粮食还没有着落。今日若是不给一个说法,我就带着多味去跳河,让乡邻看看,是你们余家不给我们孤儿寡母一条活路!”

曹氏心里一突,看着顾芸娘的眼神变了。这和她认识的顾芸娘,除了一块皮囊,简直就像换一个人。平日里畏畏缩缩,像沟里臭虫的人,今日敢给自己平反了。

丁氏当即就炸了,这个贱人,居然给污蔑她!

她啥时候挠花顾芸娘的手了?

霍然站起来,余洪川冷声说道:“你还嫌不够丢脸?想让乡邻戳余家的脊梁骨?”

“老头子,她……”

“住口!”

丁氏不敢再吭声,愤恨的剜顾芸娘一眼。

余洪川沉着脸,问顾芸娘,“你想咋样?”

顾芸娘也不拐弯抹角,“娘从我这儿拿走的银子,折成粮食。当初咋说的,就咋办。”

曹氏不乐意了,丁氏从顾芸娘手里拿走不少银钱,若是兑成粮食,得要百来斤。

这些粮食,全都是大房的,就这样给顾芸娘,曹氏当然不甘心!

“芸娘,不是大嫂说你。话虽是这么说,但要真的笔笔账算清楚,那还有人情味吗?不如……”

顾芸娘打断曹氏的话,“大嫂说的对,你们那么有人情味,从明天开始,我和多味就你们这儿吃饭。”

曹氏一噎,瞪着眼睛看向顾芸娘。

“你做梦!”丁氏第一个不干!

顾芸娘看清楚了,余家做主的是余洪川,她懒得搭理丁氏。

“爹,青山是你的儿子,多味是你的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不还银子,不给粮食,娘也不许我们来这儿吃饭,我没有异议,那些银子就当做是赡养你们的。那么这家就不是这么分的,我明天就请族长过来,你们的田地,大房和二房平分。”

这番话,算是掐着曹氏的软肋了。

“不行!”

余洪川看到这里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二媳妇,变聪明了。

她的本意就是想要粮食,曹氏和丁氏不同意,她就往大了说,侵占更多大房的利益。一步一步铺垫,到最后曹氏必定会选择最少的损失,顾芸娘就达成目的。

果然,曹氏在那一句话说出口后,脸色僵了僵,劝说余洪川,“爹,就按照当初的规矩来,娘从二弟妹手里拿的银子,我们给她一百斤粮食,算作两清。”

她怕闹下去,最后闹到族长跟前,田地家产真的平分。

与这些相比,一百斤粮食算什么?

曹氏忍着割肉,装作大度,给顾芸娘一百斤粮食。

余洪川看着站在门边,瘦的和竹竿似的余多味,嗯一声,“照你说的办。”

丁氏动了动嘴唇,接收到余洪川警告的眼神,甩手进屋给顾芸娘装粮食。

“哎,二弟去的早,没有和二弟妹处出感情。二弟妹的心不在余家,大嫂心里也理解,不怪你和我们这般生分。”曹氏挟一块肉放在嘴里,瞥着余多味在吞口水,她转过视线,“多味见着爷爷、伯母都不喊了。”

顾芸娘心里冷笑一声,她如何不知道曹氏在挑拨离间?

就怕她方才那一番话,让余洪川对余多味起怜悯之心。

她不冷不淡地说道:“刘大娘给多味半个红薯,多味记着刘大娘的好,帮她在地里捡了几天红薯,放了一天牛。”

曹氏脸色变了变,冷冷看顾芸娘一眼,没有再找难堪。

不一会儿,丁氏拖着两个麻袋出来,一袋装着七十斤红薯,十斤白面,二十斤糙米。

顾芸娘看一眼,对余洪川道:“谢谢爹给我们母子一条活路。”

余洪川没有说话。

顾芸娘拉着粮食出门。

余多味帮忙拉那一袋小的。

两人将粮食搬回家,顾芸娘将红薯倒出来,她不信丁氏这般爽利的给她!

果然,除了面上十几斤是好的红薯,其他全都是断了两半,烂掉的红薯。

她叹息一声,好在没有多高的期望,这些能吃的,能维持一个多月。

足够了!

袖子微微一动,顾芸娘侧头,就看见余多味不知什么时候,打来半盆水,手里捏着湿哒哒的粗布,给她擦手臂上的伤。一边擦,一边吹气。

“呼呼一下,痛痛就飞走了。”余多味手里沾着茶油,给顾芸娘抹上。

顾芸娘是真的喜欢上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

这个时候,隔壁传来余多宝的惨叫声,紧接着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曹氏尖叫声传来,“宝儿,宝儿,你咋了?”

丁氏的大嗓门紧跟着响起,“奶的乖孙,你别哭,哭得奶的心都要碎了!心肝哟,你这是咋了?咋流血了?好端端,吃个蟹,咋有血呢?是有刺没有弄干净?”

螃蟹的骨头,顾芸娘全都仔细弄干净了,当然没有问题。

突然想到什么,顾芸娘手一顿,冷着脸出门到隔壁,就看见曹氏紧紧抱着余多宝,余多宝哭得鼻涕冒泡,满嘴的鲜血。

丁氏吓得六神无主,急得团团转,赶忙去请赤脚郎中。

走出门,看见顾芸娘,她恶狠狠瞪一眼,“宝儿有个三长两短,看我咋收拾你!”

曹氏红着眼睛,怨恨的盯着顾芸娘。

片刻,丁氏气喘吁吁的领着赤脚郎中过来。

赤脚郎中也吓一跳,“磕着了?”

“吃蟹肉,吃得突然就流血了。你给瞅瞅,看是啥缘故?”丁氏连忙倒出缘由。

郎中捏开余多宝的下颔,检查血是从哪儿流出来,找到出血点,手指去摸,拔出半截绣花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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