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商枝出手,不堪一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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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铁锤敢坐地起价,心里多少有点成算。

商枝签下那么大一笔订单,除他们樟树村外,哪有人能够提供齐全的药材?

重要的是半年结一次,能给得起货的,不一定会答应!

林里正看一眼合同答应,东家背景是其一,林辛逸做担保是其二,不然哪有这般爽快?

他笃定商枝不买他们的药材,很难找到他们这么好说话的卖主。

林辛逸看着横,脾气臭,可他怎么着也得先顾念自家人吧?

“你答应上调两成,我们马上签合同。”林铁锤一双倒三角眼精光闪烁,往前走了几步,弯腰对商枝竖起三根手指,“你可以和东家提,价格调三成,我们两成,你一成,你说咋样?”

他就不信商枝不同意,说得好听是替他们解忧,她没啥赚头,会烂好心?

自己分一杯羹给她,她能不心动?

林德武脸色阴沉,没有想到林铁锤会坐地起价!

他是想要坑害死大家!

果然,林辛逸第一个不干!

“林三叔,你真是好算计!啥事都不干,凭的你这张嘴,张口就要两成,你也开得了这个口!”林辛逸怒火填胸,脸色通红,指着林铁锤道:“我师傅不给你跑这个腿,你们就等着烂在地里!”

林铁锤被林辛逸指着鼻子骂,脸色青黑,“我为啥开不了口?这都是乡邻的血汗钱!不加钱也成,你们拉多少药材,给多少银钱!凭啥一文钱不给,让你们把药材给拉走?好处给你们占尽了,一文钱不花,跑跑腿就得了银子,反过来怨怪我不地道!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不然谁敢开这口,看我不把他给撵出去!”

“你——”

商枝拉开挡在她面前的林辛逸,目光冷清的看向林铁锤,他突然开口,商枝心底猜测他是看见合约。

如果看见合约,明知是卖给军队,他为一己私利,狮子大张口,这人品行有问题。

她环顾一眼四周,其他村民神色不一,都没有开口。

商枝直接问林德武,“林里正,你是如何想的?”

林德武还未开口,林铁锤抢白,“商姑娘,我话说的很明白,不加钱,马上结账。半年结,加两成。”他意味不明的说道:“你为啥就想不开较真呢?横竖不是你掏银子买。你多给我们两成,你就算往上再加三成四成,我们也不管。”

商枝冷笑道:“这里是你做主?”

林铁锤自得的笑道:“我能代表乡邻。”

商枝把合同收进包袱里,对林德武道:“行,既然谈不拢,这笔买卖就做不成。今天打扰了,我们走!”

林铁锤傻眼了,走了?

村民也懵了,不是给他们找到东家?咋能说走就走呢?

反应快的村民,眼瞅着商枝和林辛逸走出屋子,撒腿追出去,紧紧拽着商枝的袖子,“商姑娘,有话好好说,咋一言不合就使性子走人?你都把合同签好了,不买咱们的药材,你是要毁了合同?”

“商姑娘,你开不了这个口,让林铁锤和东家商量,谈拢了,给你一成咋样?”

林铁锤心里急了,如果是他逼走的商枝,乡邻不得恨死他?

急匆匆追出来,听见乡邻的话,他眼珠子一转,“可不是这个理?姑娘家脸皮薄,抹不开面去说,那我去!”

商枝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冷笑,“你是瞅见东家是谁了吧?你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是儋州府临安县抗倭寇的英雄!如果没有他们守卫临安县,击退倭寇,你还能喘气站在这里与我讨价还价?”

林铁锤脸皮涨。

商枝目光冷厉的看着他,毫不留情面的说道:“你们这种自私自利,没有良心的人。别说加两成,就是多一文钱我都不乐意给!”

林铁锤脸色由转青,十分难堪。

村民见商枝动气,急了,“商姑娘,我……我们不知道,那都是林铁锤的主意,我们都听里正做主。”

商枝冷着脸说,“各位乡邻也是为人父母,说不准军队里有你们的儿子,他们挥汗洒血,拼掉性命守护疆土,只为给你们安宁的生活。你们在做什么?握着他们的救命药,坐地起价。我敢和你们这些毫无道义的人做生意?”

“你们的药材还是烂在地里,卖不出去,都敢如此。若是他们等着这药材救命,你们不得开出天价?拿着这些银钱,你们不觉得烫手吗?”这和吃血肉馒头,有何区别!

商枝心冷,他们一个个面上老实,可心是黑的。

村民面上臊得慌,抬不起头来。

他们不知道东家是谁,可听见林铁锤抬价,也没能出声阻止,动了这个心思,羞愧不已。

林铁锤被商枝数落得恼羞成怒,阴着脸,嘲讽道:“有本事你就不买!我看谁会卖给你!”

“你们的心是腐臭的,我拿你们种的药材给他们,会脏了将士们!”商枝勾唇笑道:“不用你操心,不是只有你一家种药材,也不是人人都和你们一样,都是吸人血的血蛭!”

商枝真的很失望,药材种植不易,樟树村的药材,的确是品相好,他们全村人都指着这些药材过活。而她正好也打算做药材生意,决定互利互惠。

哪里知道,会闹出这等糟心事。

“商姑娘,慢!”林德武唤住商枝。

商枝停住脚步。

林德武从屋里走出来,他身后跟着三分之二的村民,他说,“我们在里面商量好了,按照原来的价钱卖给你,半年结一次账。我们可以签订合同,以后樟树村的药材,以卖给你为主!”

“我不同意!”林铁锤被商枝下了脸面,他坚决不肯卖给商枝!商枝不买他们的药材,她需要时间去找药商,他可以去临安县找人牵线把药材卖给军营,“我还是那句话,加两成,她不同意,药材烂在地里都不卖给她!我就不信,除了卖给她,这些药材就真的销不出去!”

林德武脸色难看,就听林铁锤继续说道:“你们愿意相信我的,我林铁锤帮你们在原先的价钱上提两成,让你们吃香喝辣!”

村民相互看一眼,有几个站在林铁锤身边,还有几个在犹豫,最终还是被林铁锤蛊惑。

林铁锤得意的说道:“里正,乡邻们都不愿意卖给她。当初种药的时候说过,一旦有五个人不同意,买卖作废。”

林德武低笑了一声,他浑浊的双眼里有失望和痛心,“最后一条,如果意见不合,可以分割药山。”他苍老的说道:“铁锤,你有大志向,我的决定会拖累你。今天把地给分一分,你拿着你那块地,卖也好,烂也好,我们不过问。”

林铁锤瞳孔一缩,不敢相信的看向林德武。

林德武早就知道村里人不是一条心,早晚得出事,现在已经闹出矛盾,不如趁此把地分了。

“每家每户,按照人头分。你们愿意跟着我把药材卖给商姑娘,就在我这里报个数。”林德武其他的一概不多说,只是歉疚的对商枝道:“商姑娘,这事情对不住你。当初是乡邻求着你帮忙,最后闹出笑话。你如果不介意,我们把合同签下。”

林德武做到这个份上,商枝沉默一会,点头答应。

林铁锤恼恨道:“你别后悔!”

林德武直接点着几个青年去分割药山、药田。他自己拿出笔墨纸砚,写下合约书,条件全都是偏向军队。

商枝心里清楚林德武在表明他的态度,拿出最大的诚意。

“商姑娘,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下面签字。”林德武将毛笔递给商枝。

商枝签好名字,按下手印。

林德成签名,然后对村民说,“你们谁同意合约,就按下手印,在我这里登记。”

除了跟着林铁锤离开的七八个村民,全都按下手印。

“商姑娘啥时候拉药材?得个准信,我们好做准备。”林德武把合约签下来,心里长舒一口气。他的目光不似林铁锤短浅,现在药材生意难做,只要他们守着本份,与军营里合作,今后不愁药材滞销。

商枝心里算了一下,药材数量大,不但得挖采,还得清理,得费不少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

“没问题。”林德武终于露出第一个笑容。

事情谈成之后,商枝心口一块大石落下来。

林辛逸撇了撇嘴,“堂伯是个老狐狸,林铁锤早和他意见不合,才害得药材滞销,一年比不得一年。他早就想分割田地,这回借着你的东风把心事解决了。”

“分了才好,林铁锤如果答应,我不会要他们的药材。这人心术不正,指不定以后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商枝最后留下,是因为林德武把林铁锤摘出来。

林辛逸这一说,商枝想到什么,噗呲一笑。林德武果真是个老狐狸,前面憋着不吭声,由着林铁锤蹦跶,把那些个心大的全都一脚踢出去。

“师傅,你给的那本手札看完了,我如今求学若渴,你能多给我两本吗?”林辛逸把手札里的东西记牢了,发觉受益匪浅,便越想尽快吸收更多的知识。

“不能。”

“师傅——”

“你虽然记住,但是要学以致用。下个月十号义诊,你若是通过考核,我再给你下一阶段的手札。”商枝让他稳打稳扎,不能太过急于求成。

林辛逸垂头丧气,蔫头蔫脑。

商枝摇了摇头,“你若无事,可以来杏花村和我一块制药膏。”

林辛逸立马生龙活虎,“我过两日就去!”

商枝失笑,她没有立即回杏花村,而是去一趟同福酒楼,把药膳和新菜式教给厨子,见秦伯言一面,问县里酒楼的进度,得知已经开始动工装潢,能在乡试前开业。

商枝心里盘算一下,那时候新房子造好了。酒楼开业,她作为东家之一,得去县城掌勺,应该能够腾出几天空闲。

至于那一块药山,就雇乡邻们挖采。

事情都有头绪,商枝心里也轻快,回到杏花村,秦景凌在撒未脱壳的谷子喂鸡。

商枝回屋子,洗脸洗手,喝一碗水,拿出合约给他,“秦大叔,我和林里正谈妥,约定一个月后去拉药材,你到时候找人过来押运。”

秦景凌还未离开,正是在等她的音信儿,如今确认下来,他便准备动身。

不过看着商枝清丽秀美的面容,心里很亲切,“你若有一日离开此地进京,可以凭着信物找我。”秦景凌将当初那块准备给她玉佩放在桌子上。

商枝挑眉,奇怪的看秦景凌一眼。

秦景凌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笑,“你和我外甥女一样大,看着你觉得亲近。”

苏锦瑟是妹妹、妹夫放在手心里疼宠着长大,性格温柔贞静,平日里除了抚琴对弈,便是去参加各府小姐的宴会,无须为生活奔波。她是苏秦两家唯一的女儿,全都将她疼进心窝里,她多看一眼的东西,几个哥哥争抢着送到她面前献殷勤。

商枝不同,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只能靠着自己维持生计。可她身上气度不凡,处事洒脱,正直正义,这些特质让秦景凌欣赏。

她们出身不同,脾性不同,他却想照拂商枝一二。

“你不必与我客气,你若是进京,正好可以给老夫人诊脉。”秦景凌心想,老夫人会喜欢商枝这种大方随和的姑娘。

商枝盯着玉佩半晌,突然去里屋翻出一个瓶子递给秦景凌。

“这是解毒丸。”商枝在贺大昌吃蘑菇中毒后,她就用板蓝根,贯众,青黛,甘草炼制了一瓶解毒丸,里面一共六粒。“这里面的蜜丸治误食诸毒草并百物毒,能救人于必死。取三颗烂嚼,用冷水服下,可以解毒。”

秦景凌看着手里的瓷瓶,神情复杂,她当真是不愿意欠人人情。

商枝扬着手里的玉佩,“我给你的解毒丸不算什么,哪里比的上大将军的一个诺言?”她脸上的笑容敛去,“血佛果和追魂草还是没有音信?”

秦景凌目光顿时冷沉,“追魂草有消息,被人前一步劫走。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追查,若是找到了,必然第一时间给你送来。”

商枝点头,忍不住失望。

薛慎之身上的毒,到冬天难捱。

珍稀的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只能祈求着能在冬天来临前找到。

秦景凌昨日蹭一顿晚饭离开,带走商枝摊的两张蛋饼。

次日一早,便是到上梁的黄道吉日。

商枝简单吃了一碗玉米面糊糊,直接去新房。

上梁是十分重视的仪式,一表庆贺,二图吉利。梁上得好,上得正,家里就顺畅安康,五畜兴旺。

上梁这一日,即便是生肖属相与房主相冲、相克,都需要回避。

商枝准备了糖果、干货、糍粑摆在桌子上,等上梁后给乡邻吃,沾喜气。

至于其他供品,都是陈族长和陈耀宗帮忙准备,到时候再结算银钱。

乡邻们全都聚在新房门前,帮忙将贴上红纸的正梁抬进新屋堂前,在供桌上摆上猪、鱼、鸡、鹅、蛋、豆腐、香烛等祭品。

仪式开始,木匠把酒洒在梁上祭梁,祭梁结束后,木匠、瓦匠把正梁抬上屋顶,陈耀宗和陈四点燃一边的炮竹。

刘氏把五谷彩带递给商枝,“商丫头,你把这些放在屋顶上,要放正梁中间,寓意着五谷丰登。”

刘大婶把红布给商枝,“还有这个,别忘了盖在梁上。”

商枝失笑道:“多亏有婶子们,不然我啥都不懂,肯定手忙脚乱,这也少,那也缺!”

“呸呸呸!今儿大喜的日子,说啥不吉利的话?”刘大婶瞪商枝一眼,把装着红枣、花生、米、麦,万古长青的红布袋塞她手里,“压在梁下。”

这些分别寓意福、禄、寿、喜,万古长青。

商枝把红布袋压在梁下,盖上红布,准备下来,就看见贺良广被贺平文扶着一瘸一拐的走来,身后带着几个壮汉。

“干啥?你们在干啥?全都给我住手!”贺良广大喊一声,眯着眼睛看向商枝,“谁准许你在这里造房子?你买了这里的地皮吗?我批准了吗?”

木匠准备抛梁,乡邻们摩拳擦掌,就等着这一刻,抢洒下的铜钱。

哪里知道,被突然冒出来的贺良广打断!

“里正,你这不厚道,商丫头新房造多久了,你早不阻止,等上梁再来阻止,缺不缺德?”乡邻们受过商枝的恩惠,忍不住出头帮商枝说话。

贺良广冷笑道:“上梁咋了?她就是住进去,没有地契,我也得叫她把屋子拆了!”

商枝脸色阴沉,贺良广摆明是特地在上梁的时候过来找茬!

陈族长也不满,他走过来说道:“良广,有啥事等仪式结束再说。”上梁是大事,即便刮风下雨,也得进行下去。贺良广这个节骨眼上过来,居心不良。

贺良广就是居心不良,他屁股上挨的板子全都是拜商枝所赐,这口恶气不出,他心有不甘!

听见她在药山下造房子,开基的时候他就想过来,后来改变主意,等她造得差不多快好的时候,再过来找人把商枝的屋子给拆了!

他等来等去,觉得上梁的日子最合适!

特地挑这一日找商枝晦气,怎么会轻易的算了?

“她这屋子建在别人的山地,拿不出地契,这梁上上去,也得拆了。我来的正及时,给你们省事做!”贺良广看着商枝的新屋,心里嫉妒,打定主意要将这屋子给拆了,“来人,把梁给拆了!”

“贺里正,好威风啊!”商枝看着他靠在贺平文身上,气势汹汹的模样,冷笑道:“说拆就拆,你有啥证据这造屋子的地不是我的?还是说,你给龚县令杖责二十大板,不是打烂屁股,而是把脑子给打坏了?”

贺良广听到商枝这句讽刺的话,脸顿时拉长。“我在就事论事,村里的规矩,谁要造房子,买地契。若是建在别人的土地上,土地的主人不在,我做里正的得替他做主!你这屋子今儿不拆了,往后乡邻都在别人土地上造房子,不是乱了规矩?”

陈族长皱眉,“良广……”

“陈族长,你今日通融她一次,下次我把屋子造你家地里,你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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