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1 / 2)
乔锦榆从未提过高考是否要乔榕回来,乔榕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她提前请好年假,订了机票,等到六月一声不吭地回了国。
辗转到达磬山市,她找了个酒店住了,等到第二天弟弟放假的时候,去校门口接他。
乔榕画了全妆,长到腰际的头发梳理得蓬松卷翘,穿着裁剪适体的连衣裙和一双颇为正式的高跟鞋,在一众中年家长间十分突出。
乔锦榆隔老远就注意到了她,但始终不太敢确定,所以那声姐姐无论如何也没叫出口。
直到闷头走近了,他看着乔榕的眼睛,才声如蚊讷地叫了声“姐”。
乔榕应了一声,要去接他的书包,被乔锦榆往边上挪了一小步躲开。
自从新年仓促的分离,两人这是头一回面对面站在一起,乔榕本来就紧张和尴尬,此刻看到他的举动,心里那点底气一下就被抽干了。
“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她勉强笑着问。
“没有不开心。”乔锦榆低头瞄着自己的鞋尖,“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乔榕顺着台阶下:“提前说了怕你有负担呀,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肯定要回来的,正好先请你吃顿饭,把去年元旦欠下的那顿补回来。”
乔锦榆扯了扯背包带,沉默下来。
等到上了出租,他偶尔会偷瞄她几眼,似乎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现在不是在做梦。
乔榕搞不懂他在寻思什么,干脆任他看,偶尔转过头朝他笑一笑,神情和目光还是原来的样子。
乔锦榆好受了很多。
看到乔榕的第一眼,他还以为姐姐在国外待久了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可是现在看来,只是表面那层虚架子变了,内里的东西还是一样。
认清这一点后,乔锦榆心头那点别扭就释然了。
“姐,你在家待多久?”他怀着期冀问。
乔榕看向窗外,轻声说:“不会太久的,等你考完我就走。”
听到她的回答,乔锦榆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心想自己语气不对,姐姐肯定误会了,不定觉得自己这话是在试探。
他生了会闷气又觉得委屈。
明明自己做得没错,怎么现在反倒搞得像个恶人?
思路回转过来,他立马就不心虚了,本来低下来的脑袋重新扬了起来,然而仍是烦躁似地抓了抓头发。
乔锦榆体型偏瘦,毕竟是男性骨骼,长手长脚的便占了大半后座,一丁点动静乔榕都能立马察觉。
她唇角微抿,心境回归预期。
果然,这种事情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和弟弟之间的关系,始终是回不到以前了。
那晚的具体情形是她这几个月一直避免去想的,只是偶尔会几次叁番大致回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衣冠不整,没有被弟弟看到更出格的画面。
乔榕越想越怕,心中懊恼自己那天不合时宜的大胆,却又在自责中起了几分叛逆心思,想着为什么不能破罐子破摔,反正弟弟也不敢告诉妈妈……
乔榕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惊了一下,然后捏紧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念咒似的训斥自己,直到车停,心底那点堪称暗黑的想法才被彻底压制下去。
好在吃饭的时候,乔锦榆被食物调动了积极性,气氛如同以往那样热络起来。
乔榕看着弟弟被辣到狂喝水,又眼巴巴地想吃的样子,偷偷拍下了几张表情包。
“姐,不许拍我!”乔锦榆迅速抬起手臂挡脸。
乔榕一本正经的骗他:“放心,很帅,叁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
乔锦榆微微愣住,把嘴闭上,重新坐好,羞答答地杵着筷子:“那要不多拍几张,待会我发个朋友圈?”
乔榕挑起眉梢,低头检视照片:“嗯?想发给谁看呢?”
“我就想记录一下。”乔锦榆意识到乔榕的调侃,耳朵尖都红了一截,“姐,要不这样,你过来我们拍张合影?”
乔锦榆以前从未提过这样的要求,乔榕吃惊之余多是感慨,想着弟弟终于长大,知道要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了。她当然是答应,两人便坐在一块拍了几张照片,光线构图浑然天成,乔榕只是裁剪了一下尺寸,便发了朋友圈。
她没有设置权限,弟弟则设置了仅家人可见-
两人在天黑之际回到了山下,乔榕在远远看到院门的时候,脚下变得踟蹰,恨不得走一步退叁步。
乔锦榆装作没有发现,默不作声地随她调整了步伐。
直到面对院门,乔榕本已做好了被回忆冲击的准备,却忽然被人迎面挡住了视线。
下一瞬,妈妈身上独有的温暖气息将她包裹。
“我就猜到你会偷偷回来!坐了多久的飞机,累不累?吃饭了吗?”
“吃啦,我一直都坐着呢,哪里会累。”乔榕笑着猫进付佩华怀里,拍了拍妈妈的后背,囔着鼻子道,“妈妈,我好想你。”
付佩华带她进屋,一遍一遍地摸着她的头发:“这才走了几个月?以后嫁人了怎么办?天天想往娘家跑,你婆家恐怕得有大意见。”
“我才不嫁人,我要一辈子赖在家里。”
付佩华宠溺地瞧着乔榕:“不想嫁也不要紧,就看你怎么想。只是你可千万不要学你弟弟,动不动就和你哥闹脾气,这辈子,你们叁个不管怎样都是要互相扶持着过下去的。”
语气是开玩笑的语气,乔榕却听出了真情实意,她明白妈妈的想法:维护好家里的关系,以后不论在哪受了委屈,都能找到为自己出头的人。
然而,她已经犯了大错,如今的局面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
“如果妈妈以后不在了,你又没有建立家庭的话,你就学聪明点,对你哥——”
乔榕在沉思中捕捉到“不在了”叁个字,后面的话也没注意听,就踮起脚捂住了妈妈的嘴。
付佩华很想继续把话说完,可是看着乔榕那副被惊吓到的样子,没再说下去。
她叹了口气,把女儿楼得更紧,似乎永远都不想放开-
此刻的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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