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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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赵茹茹这话,林初月愣住。她只知道当今皇上唯有一嫡子,中宫皇后所出,嗷嗷待哺,是个婴儿,她并不知皇上是还有一个庶子的。

“只可惜十年前就夭折了,死在了那年太后的千秋宴上。”

说起那场千秋宴,赵茹茹面色突然冷了下来,即使林初月看不到,但也能查觉到赵茹茹和刚才不同。

她在生气,很生气。

握着她的手也用力了,

林初月知道,这些都是自然而然,并不是刻意而为之,也就是说,即便隔了这么多年,赵姨仍旧十分在意当时的事情。

“明明就是一个宫女生的庶子,平常都不受重视,没人搭理,偏偏参加一场千秋宴就折了,反倒是这么一死,成了众人的焦点,真是可笑。”

十六年前,太后的千秋宴,皇帝下令,着礼部及太常寺光禄寺异同承办。

千秋宴设宴慈宁宫,宴请群臣,百官朝贺,宫内丝竹管弦,歌舞升平,可就是在这么一日,在这么一个所有人都在场都盯着的日子,那多年不曾踏出后宫一步的皇子,也出席了这场宴会。

那么小个孩子,甚至还不到十岁,往常总是默默无闻在后宫中没人在意,甚至连宫人都不搭理的,死的那天却那般兴师动众。

诚然,这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位当初在仁帝后宫中,唯一尚存的年幼皇子,他并不受宠,甚至皇帝以其为耻。认为他的存在,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自己当初是多么不堪,竟会乱性要了一个宫女。

无人在意,不受宠爱,母亲势弱。这位皇子在后宫中的处境,一日不如一日,甚至过得还不如皇妃所出的公主。好不容易自己的亲奶奶的生辰,喊了他一同去,原本是开开心心的一天,没想到去了之后,却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

赵茹茹记得,那位年幼的皇子,千秋宴那天就待在一个角落,不动声色,若是没人说,根本不会引起注意,怎么好好的就偏偏有人要毒害他。那么多桌,偏只有他这一桌出了问题。

明明他都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了,可就会有人想要把他引入众人视野之中。

太后的生辰宴出了事儿,且这事儿还很大。

若是在皇宫内其他场合,也就是寻常的毒杀。可偏偏是在太后的生辰宴上,死的是皇子,甚至是仁帝在后宫中唯一的皇子。

即便并非出自中宫皇后,那也是皇室血脉。

这不禁让人想,现在敢在太后生辰宴上谋害皇子,是否再过些时候,就该会在皇帝寿宴上谋害皇上了?

仁帝大怒,即刻擢大理寺及刑部调查此事。

在调查结果还未出的时候,礼部就因着承办这场宴会而受了莫须有的责罚,其中主要负责的礼部左侍郎赵承贤和光禄寺卿周钦更是直接被问罪,关入了刑部大牢。

即便这事和他们没有关系,但因着连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后来更是有内廷司礼监当初还是秉笔太监的孙寿,拿出所谓的证据,说是礼部左侍郎赵承贤监管不力,导致贼人混入光禄寺,而光禄寺卿更是至下不严,竟未发现有带毒的吃食进入寿宴。

这边有孙寿在吹风,那边有太后下压力,仁帝本身也对此事极为关注。

毕竟谋害皇嗣,等同谋逆。

听闻此事后,仁帝震怒,几乎没有多查就问罪赵承贤和周钦二人,这二人的家人,男子流放边境服役坐着最底层的苦力,女子充入教坊司,由家世清白的官家女沦为一介妓子。

而赵茹茹正是如此。

若不是当初有顾念秋帮忙,她根本无法逃脱冲入教坊司的命运,只是后头她自己不争气,根本无法养活自己和病重的母亲,只得卖身入了牙行。

而五年后,这事又被人翻了旧账,据东厂的调查,皇子之所以被害,是当初负责祭祀的太常寺少卿带进了那贼人。

就这个事引起的风波,五年过去余威还在。

东厂提督太监孙寿可是孝仁帝的心腹宦臣,他查出来的结果,孝仁帝怎以疑有他,于是又是雷利手段,抄了太常寺少卿一家,流放的流放,贬籍的贬籍。

顾念秋就正是这个时候被流放去了北境。

这件事情波及甚大,许多朝臣都因此受到影响。但无一例外,那些受到波及的朝臣,几乎都是敢与王氏一族正面抗争,与王氏一族政见不和的。

朝堂来了一次大换血。

这些事情波波折折,绕了一圈,却给所有人都提了个醒,如今朝堂之上皇宫内廷,都是王氏一族的天下。

不要轻易与他们对着来。

再后来,王氏一族独大,也就有了如今外戚干政,宦臣当道,内阁式微的局面。

虽说五年前,大理寺卿以及刑部左侍郎联合为当年的太常寺少卿、光禄寺卿等人平反,也拿出了证据。但在王氏一族的干预下,平反也仅仅只是正明而已,证明这几人与当初谋害皇嗣的贼人毫无干系,再其他的补偿,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许是仁帝也意识到这事牵扯有些过大,早已离开了原本的初衷,冤枉了不少当初的忠臣良将,心中愧疚自责,但却也碍于情面,于是下旨,再不提起此事。

这场前后牵扯将近五年的事,就此揭过。

“枉当今皇上年轻时英武不凡,治国有道,年老之际,竟错信宦官,如此糊涂!”

这番话可算是大不敬了,但赵茹茹却一点都不想遮掩。这憋了十几年的苦楚,她只想在此刻尽情倾诉,一吐为快。

“念秋与我,可不就是做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么?我们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我们的父辈也没有做错什么……甚至我觉得那位宫女所出的皇子,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她笑得无奈却又饱含痛苦:“可我又这么无用,什么也做不了,我懦弱无能,只能偷偷地待在这远离风波的于安城。”

赵茹茹年轻时,那会儿还是礼部侍郎的嫡女的时候,她性格并不算太好,甚至担不起一句大家闺秀,比起顾念秋来说,她几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不客气地说,那会儿的赵茹茹,就只有脸还能看了。

但她也曾是京城之中的贵女,虽比不上王公贵族家的子女那般荣耀,可她的家世配上她的相貌,已够她在京中贵女圈占进一席之地。

看不起赵茹茹家世的,没有她这般相貌,比她相貌更好的,又没有她这般家世。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赵茹茹嘴角也会不自觉带上笑意,那曾是她年少时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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