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2 / 2)
原本他想着,若是卫延也已经为离王所用,那召他进宫,一来可以让离王放松警惕,二来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但现在卫延同他将此事坦白,他更加庆幸,手上还有此良将。
“微臣是为江山社稷拔剑,而不是为帝位之争,皇上既然已经是皇上,那微臣自当尽忠。”卫延手握剑柄,言语之中坦荡坚定。
“好,是朕小人之心了,望卫将军莫要放在心上。”闻瞻弯腰抬手将他扶起,此时面上的笑意,才刚刚抵达眼底。
卫延抬头望他一眼,突然就想起尚在深宫的江知宜,他拧起眉头,有些为难的询问:“皇上,若是镇国公府当真与离王勾结,谋不善之事,那江家小姐……”
闻瞻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毫不犹豫的打断他,“镇国公府的人做什么,同江知宜没有关系,朕不会因为他们,而牵扯到她身上。”
他虽然偶尔十分执拗,但就此事,他想得颇为清楚,当初镇国公同先帝一起,间接逼死了他的母亲时,他从未将这件事扯到江知宜身上,今后镇国公或者江知慎要做什么,都是他们的选择,将江知宜无关,他自然也不会因此怪罪江知宜。
只是其中的为难之事,恐怕是江知宜会因此怪他,怪他处置了她的父兄,两人之间好像总是这样,永远不能扯清其中的谁对谁错。
第59章 暗中 到时候沾上皇上的血,再赐给你……
城外一处院落里, 离王正立在檐下,目光始终停留在院门处,穿堂风汹涌寒冷, 将他的长袍连连掀起, 他却毫不在意, 如同没有察觉一般,依旧直直的挺立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侍从引着风尘仆仆的的两个男子推门而入, 一先一后的来到檐下, 在首的男子四方脸,粗眉大眼, 看见离王之后二话不说, 立即屈膝拱手行礼,声音中带着些难言的激动:“离王殿下, 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离王忙上前将他扶起,面上是与老友重逢的雀跃, 应道:“沈将军别来无恙,本王已经恭候多时了。”
说着, 他抬手引两人进屋,又摆手让侍从去准备热茶,待到三人坐下时,他方又开了口:“沈将军一路辛苦, 不知身旁这位是?”
“微臣早已不是什么沈将军, 离王殿下切勿再如此叫了,实在是羞煞微臣。”沈之庭又一拱手,自嘲似的笑笑,又道:“这位是微臣被贬去陈州之后认识的朋友, 与微臣肝胆相照、来往亲密,他身有高超武艺,微臣今次带他过来,是想给殿下多出把力。”
坐于他身旁的男子应声起身,朝着离王弓腰拱手,愤慨发言:“问离王殿下安,在下梁日居,武艺如何不敢说,但若能帮上离王殿下,自然是在下之幸。当今皇上暴虐无道,对贤良忠臣多有迫害,又罔顾祖宗礼法,今日能同离王殿下同行,将那狗皇帝推下皇位,实属在下的荣幸。”
“梁大人这话着实敢说。”离王对他笑笑,边招手示意他坐下,莫有多礼,边应道:“本王见梁大人为坦率直接之人,颇为对本王的脾性,能得到梁大人这般良将,自然也是本王之幸。”
话落,他又将目光调转到沈之庭身上,似是突然回忆起往事,面上颇为难忘的模样,“沈将军在本王这里,永远是沈将军,当初沈将军统领皇城禁军时的风采,本王一直记在心中。”
那时先帝尚在位之时,沈之庭为禁军统领,率领皇城禁军护皇城多年安定,实在威风的很,后来因为不相信先帝传位圣旨,多次为他仗义出言,为闻离而不满,随后即被贬黜至陈州。
“过往种种,实在不值得再提,往后如何,还要等离王殿下提携才是。”沈之庭搓了搓手,面上显出几分局促来,他不擅长多言,尤其是说这种客套话。
“沈将军谦虚了,今后如何,是本王需要仰仗于将军才是。”离王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茶水,示意他们喝茶,客气非常。
三人正在说着话,院门再次响起,风尘仆仆的江知慎自外而来,他面上还带着一路赶来的焦急,进门之后,立即拱手行礼,询问道:“殿下,如此慌忙叫我来,是为何事?父亲近日看我看得紧,能出来一趟颇不容易。”
离王沉默不语,转头看向屋内另外两人,江知慎随他的目光望去,这才看见同在屋内的沈之庭和梁日居,他一眼认出了沈之庭,霎时明白了离王叫他来得目的,恐怕是为商讨“大事”。
他怔营片刻,朝着两人略一拱手以示打了招呼,又转过头来问离王:“殿下,你当真已经下定决心,要行谋权篡位之事吗?将来也断然不会后悔?”
“后悔?本王只是取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离王脸色微变,撑在桌上的手渐渐曲起,眸光幽深,令人看不分明,而后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开口:“本王只悔恨这一刻来得太晚。”
当初父皇崩殂之时,不顾往日父子之间的约定,突然改变主意,将原本应当落入他手中的皇位传到闻瞻手中,他那时尚且不知权势的重要,只顾得为失了父子亲情伤怀,毫无怨言的出走良州,后来真正在良州那个穷乡僻壤生活过,才知京城的八街九陌是如何诱人,才知身为帝王或者王爷,不过上下之差,却如同天壤之别。
江知慎知他在良州生活的艰难,听他说这话,也不再多言,唯恐再触及到他的心事。
而离王却不甚在意,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总是噙着笑意的模样,语气轻快的同他们介绍了彼此,而后又道:“大事是否能成,就要靠各位了。”
沈之庭和梁日居应声举起茶盏,一口灌进嘴中,以茶代酒,以示决心,可江知慎却迟迟未动,双目有些涣散,不知在思索什么。
“知慎,你不会后悔答应帮我了吧?”离王倒了杯热水,缓步上前递到他手边,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无妨,你若是后悔,即刻回去便是,你我仍是亲如手足的兄弟。若我事成,你们镇国公府照旧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甚至更进一步,你妹妹我自然也会帮你救出宫中,若是我事败,那……”
他勉力一笑,好像在压抑着失败的苦楚,接着道:“若我事败,绝不会牵连与你,你只管和现在一样,继续当你的镇国公府大少爷,只是你妹妹、还有镇国公府的以后,我就不能为你保证了。”
他话中有话,似是无意之言,却句句都在提醒他,在如今的境遇下,他不得不同他谋反,只有换一位皇帝,镇国公府以及江知宜才算有新的开始,否则只能像如今一样,永远被困在“泥潭”之中。
无论是镇国公府,还是江知宜,这桩桩件件皆能戳中江知慎的内心,他自知道父亲与皇帝之间的恩怨之后,惶惶不可终日,只觉得皇上必有一日,要拿他们镇国公府开刀,而他的妹妹,已经受过皇上的万般折辱,今后更是……
思及此处,江知慎愈发不敢往下想,越想越觉得这天儿立即要塌下来,正砸在他们镇国公府身上。
他抿了抿唇,似是已经下定决心,一把夺过离王手中的茶盏,临到嘴边之时,又问:“今日宫中传来消息,说我姑母的死,与荣太妃娘娘有关,不知你可知道?”
他适才之所以心有犹疑,一是听说了宫中皇上正在查姑母之死,事事皆指向荣太妃,二是谋反并非小事,他心有戚戚,唯恐因他不忠不义之举,连累了整个镇国公府。
“知慎……”离王因他这话讶然惊呼,似是没想到临到紧要关头时,他还要提起这个,不由抬高了声音,“你别忘了,皇上当初连愉太妃与太监私通这样的罪名,都能编造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能说的,事到如今,你还要信他的话?愉太妃为自尽身亡,依本王看,不过就是他逼死了愉太妃,又想扯出个无辜之人,担下他的罪名罢了。”
他抬眸打量着江知慎的神情,看他已有松动,接着开口说道:“你放心,若愉太妃之死真与我母妃有关,我必然……必然大义灭亲,绝不让愉太妃死得冤屈。”
他说得颇为肯定,像是在同江知慎做着保证,无论事情真相如何,愉太妃都不会含冤而亡,虽然会不会做到现下还尚不可知,但话已经说出口,便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这样大义灭亲之举,说来坦坦荡荡,但要为了旁人弑母之言,让别人听来实在大胆,沈之庭瞧着两人之间的氛围,忙上前打着圆场,“江大人,离王殿下连这样的话都说了,您还有什么顾虑?”
江知慎抬头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而后又将目光停留在离王身上,只说了一句“是知慎犹豫了,望殿下莫要怪罪”,便仰头将茶水尽数灌进嘴中。
离王再次舒展开笑容,毫不在意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又引着众人坐下,方道:“各位有何疑虑,尽管说出口,既然准备同做大事,那便没什么需要隐瞒,只要你们提出口,本王定会尽力做到。”
众人皆道离王殿下多思了,能不顾其它归于他麾下,便是已经做好所有准备,成则荣、败则辱的道理他们知晓的清楚。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将心中计划告知各位。”他不疾不徐,将进宫的路线一一道清楚,“本王将咱们的人手分为三队,沈将军与本王各带领一队兵马,依次进入皇宫……”
他顿了顿,别有深意的望向江知慎,又道:“而知慎你……若不是因为你动用镇国公府的势力,本王以往的部下也不会如此快的联系到。本王感谢你如此尽心,便随你的心思,让你带一小队人马,去救你的妹妹,以防她受到宫乱之难,只是时机需要你自己把握,定要趁着混乱之时进宫,若是我们事败,你也有带着你妹妹逃脱的机会,届时此处或许可以留你们容身,只是你们之后会如何,本王就无能为力了。”
他说得极为真切,处处都在为他和江知宜着想,连后路都已经为他们想好。
江知慎不甚感激,又思及自己适才犹犹豫豫的言论,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的尽心尽力,心中的话哽在喉中,什么都说不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哎呀,咱们已经万事俱备,眼看成功只差这一步,离王殿下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梁日居大笑着开口,颇为自信的模样,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将各种情绪都埋于那张平凡面容上,他故作小心翼翼的望了离王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殿下,在下长居陈州,偏僻的小地方,没见过世面,听说宫中有各式宝剑,到时候您赐我一柄成不成?在下想要镶宝石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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