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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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勉强自己扯出个笑容来,表面上十分不以为意,“算了吧,她脾气大,若是被她知道,我刚跪拜完先帝,又去她坟前跪拜,怕是要生气的,她一生气,便要搅得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他似是想起过往旧事,但眼中毫无眷恋之色,只余下些难熬的无奈来。

“人都不在了,还气什么?”徐嬷嬷自顾自的摇摇头,将手中的檀木托盘放到桌上,又去拉他的手,“别怪小姐,她当年也是身不由己,落在那样的境地,她心中不痛快。”

“不怪,没什么可怪的。”闻瞻垂头掩下眸中暗淡,不动声色的躲开她的手,已经恢复了平素的冷若冰霜,只道:“徐嬷嬷,朕得回宫了。”

“好,奴婢恭送皇上。”徐嬷嬷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闻瞻也不阻拦,只略微点头,便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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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不紧不慢的行了将近一夜,直到近了京郊,采黛才敢稍稍放松,命车夫寻了处食肆歇息,一来是吃些东西,二来是托店家为小姐熬些汤药,路上颠簸寒冷,她怕她家小姐有些禁不住。

这一路过来,江知宜的确觉得有些难熬,面色已经不如刚出宫时好看,隐隐染上些惨白来,采黛为她戴好帷帽,才下车扶她进了食肆。

店小二眼尖又热情,瞧见有人进来,忙满脸堆笑着迎了上去,“天寒地冻的,两位姑娘快进来,小的给你们斟壶热茶来,您看您要来点什么?”

“随意来些清淡的即可,不要荤肉。”采黛将手中带来的药材递到他手上,话说的极为客气:“再劳您帮我们熬些汤药。”

说着,她又往店小二手中塞了些碎银子,以示感谢。

店小二抬手掂量着那银子,笑的更欢了,眼睛眉毛都挤在一起,边说着姑娘客气,边把银子塞进袖中,小跑着去忙活了。

没过一会儿,饭菜一一端了上来,并非采黛所说的清淡之物,大多是荤腥,且摆了满满一桌子,看着盘中蒙着的一层油花儿,采黛有意开口质问,却被江知宜拦下。

她明白这人是有意讹诈,但现下是非常时候,能不惹事便不惹事才是最好的。

两人皆想忍一时风平浪静,但那店小二却有意“阳奉阴违”,饭菜送的不对还就罢了,连再次送上的汤药熬的都不尽心。

采黛再也忍不住,“蹭”的一下起身,拦住那店小二便斥道:“你回来看看这饭菜和汤药,哪一样是照我要求做的?”

店小二依旧和气,但应声却是敷衍:“这饭菜是小的看姑娘身子好像不大好,想着吃些荤腥可以进补,至于汤药,小的们就是个端茶倒水的,哪有熬汤药的本事,姑娘先凑合用吧。”

“我呸。”采黛轻嗤一声,眉毛一扬,又道:“莫非我适才的银子都喂到狗肚子里了?才让你收了银子,又不肯尽心。”

“诶,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店小二看她们只有两个姑娘,言语之间毫不客气,将抹布甩至肩上,开始胡搅蛮缠起来,“我好心为姑娘着想,怎么反倒落了错处,姑娘说我收了你们的银两,我怎么不记得?在座各位可瞧见了?”

此处偏僻,店内众人大多为赶路而过,不欲多管闲事,并无人抬头搭腔。

“你……”采黛鲜少见这样无耻之人,被气的嘴唇哆嗦,说不出一句呛声的话来。

店小二见此情形,得意的一哼,便要去忙活别的,却听旁桌坐着的人,突然开口说道:“我瞧见了。”

那人一身靛蓝色劲装,次次咧咧的坐着,剑眉星眸,面上皆是坚毅之色,他若无其事的拿起桌上的长剑,用剑鞘指了指江知宜的汤药,又指了指店小二,似是威胁:“我还瞧着这汤药在糊弄人,要不小哥再端回去熬一会儿。”

店小二身形一顿,像是没想到有人为她们出头,还是个看来不好惹的,他没好气儿的折身回来,端起药碗气冲冲而去。

江知宜起身朝那人盈盈福身,轻声道谢:“谢公子仗义出言。”

“姑娘客气。”他不甚在意的举杯冲她一扬,嘴角露出几分畅然洒脱的笑意来。

第25章 受挫 咱们不能跟卫将军走

在食肆吃完饭菜、饮完汤药,江知宜她们便直奔城门,想着在天黑之前出京城,以防出什么意外。

但临到城门,车夫却突然停下马车,隔帘相禀:“小姐,城门口有人把守着,不知再查些什么,容老奴先去问问。”

“去吧,小心些。”江知宜掀起帷裳查看车外景象,果然瞧见城门口正有守卫把守,只要是经过之人,皆须查探一番。

他们的铁甲在暮色下仿佛发着幽光,生出浓浓寒意来,让江知宜莫名想起初入宫的那一夜,心里没由来的发慌。

没过一会儿,那车夫小跑着回来,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着开口:“小姐,老奴适才去问过,他们说京中近来有事,出城皆需……需文书或者腰牌。”

跑出来这么久,眼看就要逃离,却在将成功时受了挫,采黛急得方寸大乱,一时没了主意,忙问:“小姐,出不去城门了,咱们怎么办?”

“还是晚了一步。”江知宜心中一沉,握紧了帷裳,缄默良久之后,又道:“先回刚才去的食肆,歇息歇息再从长计议。”

眼看着天便要黑下来,若她们还在此处多加逗留,恐怕不等人来找她们,她们便要自投罗网了。

车夫不敢犹豫,忙又上了马车往回赶。

“小姐,咱们还能逃出去吗?”采黛握住她的手,顺着车轮滚动的声音,放缓了呼吸,仍有些心有余悸。

“不知道。”江知宜说得极为坦诚,但看她那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又打趣道:“昨夜刚出来的时候,你还跟我说咱们只能往前走呢,怎么,这会儿你怕了?”

其实自昨夜之后,她也想过许多,一面为自己逃出来而庆幸,一面又为这自由是以珍重之人换来的,而感到自责。

两种情绪不断拉扯着她,让她难以抉择,直到此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有件事她却知晓的清楚,若是她此刻被闻瞻抓住,那姑母昨夜所做一切,皆为徒劳,甚至会成为一道催命符。

再下马车时,江知宜再次遇见了为她们解围的男子,那人刚从食肆出来,见到她们还有些发愣,好像没想到她们为何折返而归。

江知宜冲他略微点头,以示打了招呼,隔着遮面的帷帽,她的面容并瞧不清楚,但那人还是盯着她半遮的眉眼瞧了许久,方有些疑惑的问道:“姑娘不是已经离开,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身子不太舒爽,怕路上禁不住,想着略微养养再上路。”江知宜随意扯出个理由。

“姑娘还敢来这儿,不怕那店小二又欺负了你们?”那人抬手指着食肆,拧了拧眉头。

“此处偏僻,除了这儿恐没有别的去处,多谢公子关心,我们会小心些。”江知宜扯了扯嘴角想冲他笑,但又意识到他压根看不清自己的脸,忙又福身一拜。

那人有些愣怔,似乎还在思索她折返而归的理由是否合理,因为他过午进城时,瞧见城门守卫正在寻人。他曾问过他们要找何人,守卫们嘻嘻笑笑的说要找一位姑娘,别的再不肯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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