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求朕?”闻瞻缓缓放下茶杯,嘴角噙笑,嘲弄道:“太妃前些日子不还来威胁朕,说朕并非先皇贵妃之子,不该鸠占鹊巢,领了旁人的身份吗?怎么今日又说来求朕?”
说起前几日之事,愉太妃脸色愈发难看,一直尽力维持的矜贵浅笑,也失了风姿。
她前几日的确以皇帝身世相威胁,想要皇帝让步放过卿卿,但是没想到,他压根不在意,一时之间,倒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
两年前,先帝突然下令,说要迎回自小养在宫外的皇子,朝堂一片哗然,皆以为此皇子是先帝一时风流,流落在外的皇家血脉,吩吩劝谏先帝谨慎,切不可一时大意,落了荒淫无道之污名。
先帝当场痛斥,说此皇子是先皇贵妃之子,并非由宫外卑贱之人所生。
众人更是惊讶万分,先皇贵妃早逝,唯一一子在降生不到百日时,即早夭而亡,哪里来的另一个皇子。
先帝却说不然,当时此子并未亡故,只是体弱多病,不宜在宫中居住,也受不住身为皇子的福分。无奈之下,瞒住众人,以此子早夭之命,特意将其送往宫外养大,直到现在,才敢接回宫中。
先帝讲述此事之时,眼中难掩悲痛可惜,众人吩吩劝慰先帝不必自责,此事也就此揭过。
不知是不是皇帝有命,有关皇子身世一事虽疑窦重重,但在之后的两年中,再无人提起。
而别人不知,愉太妃却是知晓的清楚,当年她初入宫,并无交好的嫔妃,倒与先皇贵妃还能谈上几句,先皇贵妃从生子到失子,她多伴于左右。
她亲眼看着先皇贵妃因失子而日渐消瘦,没有多久便病死在宫中,如果一切当真如先帝所言,四皇子并未早夭,先皇贵妃何止日夜垂泪,直至香消玉殒?
不知去了多少年的人,突然多出个儿子,想来也是荒唐可笑。
第12章 暴君 自小便打定要得到她的主意……
见愉太妃许久没有出声,闻瞻也不着急,他偏头看了看愉太妃与江知宜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突然道:“若太妃当真对朕的身世感兴趣,不如去问问镇国公,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经镇国公的手办成的事儿,可不就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吗?连带着其中细节,说不定还能说上一二呢。
愉太妃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难免想起近日种种。
皇帝虽面上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但一国之君,总归要注重是否为皇家血脉,她虽不知皇帝身世究竟如何,也不知先帝为何给他编造了先皇贵妃之子的名号。
但既然其中有暗昧之事,自然要埋藏于暗处,皇帝在此刻说出这件事,而兄长正好又知晓,莫非皇帝因此而忌惮他们?
愉太妃心中暂有定论,以手触地、再次叩拜,沉声道:“镇国公府一向忠心为国,关乎皇家颜面之事,断断不会透漏半分,望皇上明鉴。”
她说的恭敬万分,闻瞻却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突然抿唇笑了起来。
愉太妃不明所以,接着道:“若皇上不肯信,镇国公府自会拿出诚意,但知宜不过为深闺姑娘,对朝堂之事一概不知,还请皇上万万不要因为此事迁怒她。”
“你还真以为朕将江知宜困在宫中,是怕你们说出朕的身世?”闻瞻低头摆弄着香炉,很遗憾模样,施施然道:“真当你们镇国公府还是先帝在的时候呢?要朕忌惮你们,总得值个儿吧?”
他手上动作一顿,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十分不屑,“你们配吗?”
愉太妃扑在地上的手不断握紧,却始终不曾抬头辩解。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皇帝即位以来,不断在朝中添进自己近臣,许多先帝旧臣或被冷落、或被调迁,风光已经远远不如从前。
而镇国公府,作为当年先帝面前最得意的重臣,在朝中地位更是一落千长,彻底成了只用说几句话的“言官”。
闻瞻脸上的表情依旧傲慢,说起话来轻飘飘的,带着讥讽,“对于朕来说,你们镇国公府现在最大的用处,就是养了个不错的姑娘,可以让朕取乐,你们也该庆幸,因为有她,才得以暂且保命。”
此话一出,愉太妃的脸彻底失了矜重,眉眼低低下垂,双唇微微发颤,薄面上已显出几分怒气。
但今日是来求人,不是来争论皇帝是如何无耻,她咬了咬唇,强装镇定,将姿态放到极低。
“镇国公府为皇上之臣,自然是皇上给多大面子,就能撑起多大的场面。皇上赏识知宜,那是她的福分,可也请皇上体谅,知宜自幼身子不好,实在不宜在宫中伺候。若皇上愿意,我镇国公府族亲中另有贵女,可送往宫中。”
说话之间,她声音愈来愈小,因为她着实没有把握,这样无力的挣扎,恐不会让皇帝心软。
果然,下一刻就见闻瞻抿唇轻笑,其中夹杂着些许轻佻,“辛苦太妃想的周到,但是可惜,朕只对你那侄女有兴趣,自小便打定了要得到她的主意。”
愉太妃闻言咬紧了牙,闷声询问:“自小?皇上的意思,是不肯放过知宜了?”
在她看来,什么自小便打定的主意,不过是皇帝不肯放人的措辞。
“你说呢?”闻瞻眸光聚敛,出声反问。
“皇上此举,不怕被天下人得知,落得不义之名?不怕来日……遭了报应?”愉太妃再装不下恭敬,满腔的不满和仇恨,尽数表露于面上。
他们镇国公府再不济,也算得上是肱股之臣,府中的嫡小姐更是胜千金的珍贵,就算面前的人是皇帝,也没有随意轻辱的资格。
他这样将人困在宫中,不告父母,不予名分,还时时以镇国公府为威胁,实乃阴鸷狠绝的暴君所为。
“报应?就算是遭了报应,朕也会拉上你侄女一起。”闻瞻垂头若有所思,似是想起过往种种,又缓缓道:“不妨告诉你,朕许久之前便好奇,一个清贵之人,若是被夺走一切,跌落泥潭之中,会是什么模样,现在……或许马上就能看到了。”
话罢,他低声笑起来,十分畅快模样。
而后不等愉太妃回应,便朝着李施摆手,示意让他送人出去。
愉太妃却不肯走,她执拗的立在那儿,对上闻瞻阴恻恻的目光,嘴中已经呼出咒骂之语。
李施偷偷瞧着面前暗潮涌动,谁他都不敢惹,只能扶上愉太妃的胳膊,压低了声音相劝:“娘娘,奴才送您回临华宫吧,您看这……”
愉太妃一把甩开他的手,扬手便要打到李施的身上。
她活了几十年,不管是未出阁之前,还是进宫当了嫔妃,何时受过如此侮辱,而他们镇国公府,不知撑过了几代君主,又何时受过这样的轻视?
闻瞻眼神一凛,目光落在她扬起的手上,冷言道:“若愉太妃以后见了朕,嘴中说出来的只有这些胡话,那下回再吃错了东西,也不必再送解药了。”
愉太妃一怔,手落在半空,不知是吓得,还是气的,整个人都打起摆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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