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皇后(1 / 2)
说罢,他正要抬手让刘袤去请皇帝,微微前探的大掌却被一只肌肤雪白的手掌覆住。
司徒声眉骨微动,漆黑的瞳色落在掌背那只葱白纤细的小手上。
他眸色阴鸷,似有戾气逐渐酝酿。
她好大的胆子,谁给她的胆子触碰他?
他刚要甩开她的手掌,她已是率先一步移开了自己的小手,只见她笑容浅浅,唇畔一双梨涡如酒:“劳烦哥哥将他送回去吧。”
司徒声眸色一滞,却是被她的笑容晃了神,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侧过头去,嗓音清冷:“他愿为你作证,你怎又将他送回?”
这话也是刘广想问的,他想不通她有什么理由将他送回,莫非是他哪里漏出了破绽?
前几日他被关进地牢,翌日深夜纯妃便派人给他捎话,纯妃早已猜到皇后会求助九千岁,她道若是见到皇后,便让他逐步引导皇后,令皇后猜到幕后指使人是纯妃。
而后他再出口求饶,道是愿意为皇后出面作证,届时到了皇上面前,再反咬皇后和九千岁私下有染,他被逼无奈才答应帮助皇后污蔑纯妃。
刘广也不想如此,但他姐姐在纯妃手中,月兰的性命也握在纯妃掌心里,他不得不这样做。
“娘娘若是不信奴才,奴才可以对天发誓……”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林瑟瑟打断了:“你相信纯妃的话吗?”
刘广愣住。
她垂着眸子,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裙摆:“本宫若是你,定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说罢,林瑟瑟便微微抬眸,笑着让刘袤将刘广送了回去。
刘光被抬走后,她朝着司徒声福了福身子:“时辰不早了,妹妹不敢耽搁哥哥休息,这便告退。”
她正要转身,却听到他微沉的嗓音:“你方才说的那话,什么意思?”
林瑟瑟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问她那句‘一个字都不会信’是什么意思。
她抬首望向他冷白的面容:“他姐姐已经死了。”
她来之前,便已经让人调差过了。
刘广的姐姐到底是嫁错了人,夫家借着他姐姐的嫁妆去做了些小买卖,许是时运不错,竟攒下不少银钱,在京城里置办了一家胭脂铺。
胭脂铺越做越大,甚至开始为皇宫供货,他姐夫趁机勾搭上了内务府总管之女,先是贬妻为妾,又八抬大轿迎娶内务府总管之女进门。
在晋国,正妻可定妾室生死,他姐姐虽怀有骨肉,却在夫家活的还不如一个丫鬟,动辄打骂责罚也是有的。
就在他姐姐临产之前,那正妻道是想要吃鱼,让他姐姐去湖面凿冰取鱼,寻不到鱼便不得回门。
天寒地冻,他姐姐凿了一夜的冰,翌日被人发现时,尸首已经结冰了。
刘广身在深宫,消息本就闭塞,他姐夫又怕此事惹怒刘广,便将此事隐瞒的严严实实,切断一切和刘广的联系。
纯妃便是钻了这个空子,只遣人取了一件他姐姐的首饰,刘广联系不到姐姐,便将纯妃的话当了真,以为他姐姐在纯妃手里。
听她细声娓娓道来,司徒声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她叠在身前的双手上。
她早已在后宫名声狼藉,向来以心狠手辣著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与他倒也可以算是一丘之貉。
若说将‘善良’二字冠在她头上,传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当初她落井下石,悔婚退婚司徒家之事尚还历历在目。
可她方才明明可以道出此事,用长姐之死策反刘广,让刘广把纯妃拉下水,在皇帝心中埋下疑心之种。
哪怕她不想再趟这趟浑水,也可以将刘广长姐已死之事道出,总之道出此事,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但她却没有说,便让刘广这个将死之人,依然相信纯妃,相信他的姐姐还活在世间。
司徒声早已看透人性薄凉,不论皇帝乃至官员大臣,又或者宫婢太监,无人能逃过他的眼。
但此刻,他却有些看不透她了。
他黑漆漆的眸光缓缓上移,正好与她的视线相撞,两人对视一瞬,他扬起唇角:“哥哥帮了你这么大忙,你要如何报答哥哥?”
林瑟瑟有些语塞,她倒是不知道,他到底帮她什么大忙了。
难怪人家都说,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他被割掉的二两肉怕是都被上帝贴补到他脸皮上了。
虽然心中腹诽,她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笑道:“快到哥哥的生辰,我自会精心准备诞辰礼酬谢哥哥。”
司徒声瞧着她面上明媚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些刺眼,他长眸微眯,侧过身去,却是不再理会她了。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声音消失,他才望向殿门的方向:“刘袤,她以前也这么爱笑?”
刘袤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千岁爷口中的‘她’是在指谁。
等他想明白准备要回答的时候,司徒声却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阖上了双眸:“取一件狐裘,送皇后回去。”
刘袤一怔,尤记得一个多月前,皇后娘娘来时,外头下着连绵大雪,临走时想向千岁爷借一把竹骨伞,却被千岁爷嗤了一句‘没有娇贵命倒得了娇贵病’,臊得皇后十多日没敢再来。
这次皇后走时什么都没说,千岁爷怎么反倒想起来送狐裘了?
刘袤不禁在心中感叹一句,果然男人都是贱骨头,断了根的也一样。
与此同时,林瑟瑟正站在斋宫殿门外,一脸的懊恼,她光想着赶紧走了,却忘了外头还在下雨,若再这样淋着雨回去,她怕是又要染病了。
这凡人的身子骨就是弱不禁风,动辄吹个风淋个雨便要生病,哪像是她原本的身子,被雷劈过两遭都安然无事。
她正犯愁,刘袤便追了出来,一手打着竹骨伞,一手抱着一件厚实的狐裘大氅:“娘娘留步,老奴这便遣人送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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