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皇后(2 / 2)
“谁料刘广却因此事记恨上臣妾,竟作出如此混账之事,火烧景仁宫嫁祸给臣妾……”
说着,林瑟瑟的眼角已是滑下一行清泪,她像是认命一般,缓缓闭上双眸:“刘广对食之事,皇上一查便知,若皇上依旧认定是臣妾所为,臣妾甘愿一死以证清白。”
原主浑身上下最大的优点,便是貌可倾城、冰肌玉骨,若不然选秀之时,她也不能被皇帝一眼相中。
可惜原主不懂利用自己的优势,每次遇事都是求助九千岁出面,这也导致她将皇帝越推越远,致死都不得皇帝正眼相待。
果然不出她所料,皇帝盯着她看了许久,终是长叹了口气:“起来吧。朕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此事尚有诸多疑点,待朕查清事情原委,若真如皇后所言,朕又怎会平白让皇后蒙受冤屈。”
林瑟瑟忍不住心中嗤笑,托这狗皇帝的福气,原主已经蒙冤而死。若非是她机灵些,怕也要步入黄泉,如今却说得如此深明大义,真是虚伪至极。
她心底吐槽,面上却不动声色,皇帝让她起身,她也充耳未闻,只是望着衣柜旁疼晕过去又悠悠转醒的刘妪,朝着皇帝脚下深深一拜。
皇帝不知她此举何意,正要开口询问,黑暗中便窜出一泪眼老妇,将他吓得胆颤心惊,连着向后退了三步。
待他看清来人是刘妪,眸底闪过一丝不悦:“阿嬷莫非是魇着了,怎地此时还在皇后寝殿之中?”
刘妪并不知晓自己已经惹得皇帝不快,她握住被银箸刺穿的右手,自顾自的嚎啕哭诉着:“皇上要为老奴做主啊!这小贱蹄子不忿老奴的管教,用银箸射伤了老奴的右掌,老奴的手是要废了啊!”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刘妪竟忘了身处何处,口不择言的将自己在元嫔面前对皇后的称呼,顺口唤了出来。
皇帝剑眉紧皱,刚刚缓和的面色,又阴沉了下去。
虽然皇帝不喜皇后,但刘妪这一声‘小贱蹄子’,却是触犯到了皇室的颜面。
刘妪是元嫔之母,又曾给皇帝当过乳母,所以皇帝厚待刘妪。
此次刘妪请求来坤宁宫照料皇后,他知道刘妪爱女心切,到了坤宁宫后定会苛责皇后,但他还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可以对刘妪欺辱皇后之事纵容姑息,也不管刘妪在心底如何谩骂皇后,可只要皇后在位一日,便容不得刘妪如此以下犯上,开口便用这种污言秽语辱骂皇室。
刘妪眼中可还有他这个皇帝?
皇帝虽恼,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眯起双眸望向刘妪举起的手掌,只见掌心中鲜血淋漓,伤口处有一细小的血窟窿,的确像是被什么尖细之物刺伤的。
不等皇帝开口,林瑟瑟已是叩身不起:“皇上明鉴,臣妾一介女流之辈,又不曾习武,怎能用银箸射穿刘嬷嬷的右掌?刘嬷嬷受伤实则并非臣妾所为,而是刘嬷嬷自己亲手为之。”
皇帝一怔,却听她继续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妾禁足期间,刘嬷嬷擅自克扣臣妾衣食用度,每日送来的膳食是残羹剩饭,更是将殿中御寒之物全部搬走,道是让臣妾自生自灭。”
林瑟瑟当然知道,此事是皇帝默许的,若不然给刘嬷嬷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虐待皇后。
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将此事摆在明面上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林瑟瑟缓缓抬首,与皇帝晦暗的眸光相对,她眸中泪水盈盈,死死咬住唇瓣:“臣妾知晓刘嬷嬷与臣妾之间有误会,今日特意煮茶备膳,想要给刘嬷嬷陪个不是。”
“谁料嬷嬷用过膳后却突然翻脸,不光用热茶泼了臣妾一身,还自伤其掌,道是皇上看见此伤后,定然会废了臣妾,届时元嫔诞下皇子,便能取代臣妾之位……”
她的衣襟是湿透的,矮几上安静的躺着一只歪倒的瓷杯,茶水沿着桌面蜿蜒流淌,任是谁来看,也瞧不出端倪来。
刘妪自是没想到林瑟瑟会恶人先告状,不光如此,还将自己的女儿元嫔也扯了进去。
见皇帝似乎有几分相信她的鬼话,爱女心切的刘妪像是疯了一般朝她扑去,面上满是狰狞之色:“不是的,不是这样,是这个贱蹄子胡编乱造,老奴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林瑟瑟早有防备,见刘妪扑上来,连忙佯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连跪带爬的朝着皇帝的身后躲去。
刘妪扑了个空,自然不愿善罢甘休,刚要上前去扯拽林瑟瑟,却听皇帝低吼一声:“够了!”
刘妪被震的神情呆滞,皇帝捏了捏眉心,面色不耐道:“刘嬷嬷以下犯上,念在初犯,带去慎刑司掌嘴三十。”
说罢,他似是不愿再多做纠缠,大袖一甩便负手离去。
刘妪一被侍卫拖走,整个坤宁宫又恢复了如初的寂静,只是那殿门被踹坏了一扇,寒风簌簌的朝着殿内灌来。
杏芽被寒风一吹,才堪堪回过神来,她正想说些什么,却听林瑟瑟懒声道:“去将刘嬷嬷房中的红萝炭搬至偏殿,记得将偏殿烧的暖和些,本宫这两日便宿在偏殿。”
她怔了怔,犹豫半晌:“若是刘嬷嬷回来……”
林瑟瑟抿唇一笑:“回不来了。”
不管皇帝信不信她方才说的话,元嫔是否想借皇子登上皇后之位并不重要,刘妪是否想为女儿铲除障碍也不重要,总之她已经成功在皇帝心里埋了个质疑的引子。
短时间内,她是见不到烦人的刘妪了。
果然如林瑟瑟所言,接下来的三日,刘妪都没再出现在坤宁宫内,而林瑟瑟的衣食用度,也恢复了皇后原本的规格。
第四日夜里,林瑟瑟的禁足令被取消了。
她迈出坤宁宫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东六宫的斋宫之所。
斋宫是九千岁在皇城中的居所,虽名为斋宫,内里却奢华之至,比之皇帝居住的乾清宫还奢靡百倍不止。
林瑟瑟候在斋宫殿外,等着九千岁身边的大太监刘袤进去通报,心中却总有些惴惴不安,像是揣了一只小鹿在胸口。
虽说皇帝并没有再来为难她,可安神枕和景仁宫走水之事却给她敲了一个警钟。
有人想置她于死地,可她在明,那人在暗,若不趁早将那人揪出来,往后必定还会滋生事端。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揪出幕后黑手,可她名义上的哥哥有能力。
林瑟瑟觉得九千岁不会见她,但她犹豫了几日,还是想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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