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2 / 2)
齐明箫一愣,垂下眼睫道:“可能,还剩最后一点人性吧。”他扭头,看着宋茹甄坦然道,“公主,事到如今,明箫也不想瞒你了,明箫的真实身份其实乃理国圣女与南疆巫师之子。”
理国圣女?宋茹甄倒是有所耳闻,只是……
“我听说理国圣女需终生侍奉天神,不得嫁人生子。”
齐明箫扯了扯唇,嘲讽道:“的确如此,所以我娘死了。”
“……”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理国圣女若是私通据说下场会很惨。
齐明箫淡淡道:“我娘与异域男子私通本就不被天神和理国所容,后来又悄悄地生下一儿一女,最终纸包不住火被理国大王发现了,理国大王一怒之下便要焚祭我娘。”
“我爹为了救我娘强闯祭台,以他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救得下我娘,于是他们二人便在祭台之上,一起自尽于婆罗针下。”
宋茹甄心下一动,忽然想起了此前褚晏中了婆罗针一事,齐明箫一直在明示暗示地指引她如何去救褚晏。
“所以你当初救褚晏是因为你……”
齐明箫瞥了一眼还在运功疗伤的褚晏,道:“他可以死在我手上,但不能死在婆罗针下,我得知童恩派人要用婆罗针刺杀他时,就暗中接近那人将那婆罗针上的毒拭去了一些。”
“……”
原来如此,难怪太医说那针上的毒量不足,竟是齐明箫暗中做了手脚。
宋茹甄一时都不知道该恨齐明箫是好,还是该同情他是好,“那你为何又会成为童恩的义子?”
“理国大王抓了我们兄妹二人,用我妹妹的性命逼我去为他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便会放我兄妹二人离开理国。”
宋茹甄皱眉,猜测道:“理国大王是想让你灭了褚家吧?”
“他知道我没这么大的本事,起初只是将我送去给童恩当义子,一切听从童恩的安排,童恩又将我放在公主府的那批清客里,好让我监视公主的一举一动,顺便……”齐明箫好笑地顿了顿,额头上的细汗顺着鬓边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然而他面上任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接着说道,“给驸马添添堵,至于灭褚家……是因为童恩猜到公主当初会逃往云梦,才与我演了那场苦肉戏,好骗公主将我一同带往云梦然后见机行事。”
所谓见机行事便是先在泽王府内布下阵法,然后再在后厨的吃水井里下毒,若是还有漏网之鱼,自有他的傀儡术和突袭而来的绣衣司等着。
果真是好狠的计谋,好毒的心思。
若不是齐明箫临阵反悔,如今的泽王府恐怕已然全军覆没了。
胡盈盈颇为不解道:“可你受的伤若没有我在,必死无疑。”
齐明箫却深深看了宋茹甄一眼,道:“这本就是在赌命,如果我就那样死了,那正好,就当给公主赔罪了。”他说的很平静,可血从他嘴里漫出来的不平静,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道血瀑。
额头上的筋鼓鼓地颤动,似乎马上就要爆裂了。
褚望月吓地大哭,焦急地着冲胡盈盈喊:“娘,你快救救他,他快要死了,呜呜……”
齐明箫气息渐弱地说:“傻丫头,别哭,若我妹妹有幸还能活着的话,以后你若见到她,记得告诉她,哥哥没有护好她,是哥哥对不起她。”
他的身子开始向另一边歪去,褚望月见状连忙捞了过来,谁知他的身子太沉,她的身板又过于娇小,根本承受不了齐明箫的重量,马上就要被齐明箫压在地上,她就是死抱着不放手,宁愿用自己在下面垫着。
她哭着对齐明箫说:“你别死,你自己去跟她说。”眼见齐明箫的眼睛闭上了,褚望月歇斯底里地冲胡盈盈喊,“娘!”
“哎……”
胡盈盈无奈地走了过去,先在齐明箫胸前的几大要穴上下了几针,然后将人放躺在地上,又对满面泪痕的褚望月说:“在娘的药阁里横字号药柜第三格里面,有一个密封的深色琉璃细颈瓶,你把它拿过来,千万不要随便打开。”
褚望月忙揩干眼泪连连点头去了。
“嫂嫂有法子救他?”宋茹甄忍不住问。
胡盈盈道:“那个法子我额只是听我师父提及过,但是从来没试过,连我也不知道有几分胜算,且看他的造化了。”
胡盈盈命人抬来了一个箱榻摆在地上,又让人把齐明箫抬了上去,然后在他的双手手心里用匕首划开了一个‘十字’血口放起了血,过了会儿,齐明箫那些鼓鼓颤动的筋脉竟然开始慢慢地蔫了下去。
褚望月拿着瓶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齐明箫双手的血,哗啦啦地滴在地上,忙焦地拉住胡盈盈追问:“娘,你做甚要放齐哥哥的血?”
胡盈盈偏头瞪了她一眼道:“再让娘听你见他一声哥哥试试?”
褚望月立即闭嘴禁言,乖巧地把手里的琉璃瓶给她。
胡盈盈拿过琉璃瓶打开,然后将瓶口对着齐明箫手心的血口,片刻后,就见一只长长软软滑不溜秋的红色虫子顺着瓶口钻了出来,爬到了血口上吸了吸,不一时,它的整个身体就钻进了血口里去了。
宋茹甄远远地看着直起鸡皮疙瘩,连褚望月都忍不住抖了几抖。
“娘,这是什么东西?看着怪恶心的……”
胡盈盈立即盖住瓶口,解释道:“这个叫做‘赤龙蛊’,专食毒蛊为生,齐明箫身上的‘三更散’其实就是一种毒蛊,只有毒蛊才会听巫师号令,想让它什么时候发作就什么时候发作。”
“娘的意思是想用‘赤龙蛊’吃掉齐……公子身上的毒蛊?”
“以毒攻毒只是暂时的,这‘赤龙蛊’吃掉毒蛊后就会寄居在他的身体内。”
“之后呢?”
胡盈盈转身,无奈地看着褚望月道:“娘只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这‘赤龙蛊’的毒性只可能比毒蛊更毒,但因无人催发,所以三年内会与宿主保持微妙的平衡,三年后就说不准了,也许两死,也许两生。”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巫术并不是为娘所擅长的,他既然是巫师的孙子,想来去找巫王应该有办法救他。”
褚望月也知道她娘尽力了,便闭嘴不说话了,就在一旁观察着齐明箫。
胡盈盈看了一眼褚望月,默默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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