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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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宋栖迟猛地睁大了眼睛,秀眉紧皱,“这……这不可能,你莫要胡说!”

“臣没有胡说,臣敢以性命担保,臣今日所言,字字属实。”

吴道子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大着胆子把在心里憋了好些年的话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臣年轻时,曾以道士身份到大夏游历,那时大夏正遇上百年难遇的旱灾,人心惶惶,社稷飘摇。臣闲来无事,就在驿站中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是夏安帝常年征战,杀戮太重,才致此次天谴。臣那晚喝了些酒,便把这话有意无意地说与了几位客人听,谁知第二天,这话就传遍了整个华京。”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宋栖迟的脸色,这才敢继续说了下去:“我心知不好,本想连夜离开华京,可夏安帝动作极快,早早地就派了侍卫将我住的驿馆包围,把我抓回了宫中。他知道我擅占卜,便对我用刑,逼问我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化解此次天灾,我……我实在怕死,只好当着他的面卜了一卦。”

“卦上说,上天一直在惩罚夏安帝,所以才令他多年无女,只能生子征战,继续杀戮,轮回无休止。只有皇室有女出生之时,才是天灾化解之日。”

宋栖迟的眼神慢慢涣散,朱唇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吴道子艰难地咽了下唾沫,小声道:“可当时后宫妃嫔并无人有孕在身,夏安帝心急,便一直逼问我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可以替代。我……我为了活命,只能拼尽半生修为,又为他卜了一卦,并告诉他,只要寻得一个在当晚亥时出生的女婴,喂她一滴皇室之人的血,她便可承继皇室血统,作化解天谴之人。夏安帝当时便派出了大批御林军,挨家挨户地搜寻,可好巧不巧的,当晚亥时出生的女婴……就只有贵妃娘娘一人。”

宋栖迟整个身体都没了力气,只能软软地靠在裴溪故身上。

裴溪故连忙将她揽进怀中,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怕,阿朝在这里,阿朝会一直陪着你。”

他淡淡抬眸,睨了一眼吴道子,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可知她的亲生父母如今在何处?”

第73章 大结局 “最喜欢你。”

“娘娘的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了。”吴道子咬着唇, 大颗大颗的汗珠自他额角滑落,“夏安帝为了不走漏风声, 待那妇人生下孩子后,便命御林军无声无息地了结了他们。陛下,贵妃娘娘的亲生父母……就是当年富极一时的蒋家夫妇啊!臣是认得他们的,他们本来好好地在大夏游玩,可,可不曾想……”

“我不相信!”

宋栖迟突然挣脱了裴溪故的怀抱,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吴道子:“你说父皇杀了我的亲生父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她出生时, 是父皇亲自下旨封她为清宁公主。

她记得清楚, 小时候父皇常在她耳边说:“栖迟, 你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有你, 才有大夏今天的安宁。”

她清楚地记得幼时父皇对她的百般纵容和宠爱。

所以就算知道,自己不过是父皇手中一枚用来安抚民心的上好棋子, 她也心甘情愿。

她常常想,能为天下万民之表率, 也是一件极幸福的事。

可直到如今她才知道, 自她出生起便压在她身上的这一切, 其实并不是她该承受的东西。

她本该是楚梁第一富商之女,衣食无忧快快乐乐地长大。

是父皇亲手摧毁了这些。

是她一直敬重爱重的,父皇。

这十八年来支撑着她活下去走下去的信仰,好像须臾之间, 就碎成了一地可笑的残渣。

裴溪故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栖迟,别想那么多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他说的话,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是真的。”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宋栖迟愣了愣,慢慢抬起头来,喃喃道:“哥哥?”

宋宥的嗓子原是因为特意服了药才变哑的,如今含了几日解药,便又恢复了素日的清润。

他眼中含着浓重的哀伤,声音轻的仿佛风一吹就要散了:“栖迟……你确实不是父皇和母后亲生的。不仅是你,就连我……也并非母后所生。”

宋栖迟哽了下,双目空洞无神:“什么?”

“夕韵十六岁那年,曾生了一场大病。母后没日没夜地守在她床前,整个人消瘦了不少,我担心母后的身体吃不消,便带了些补品去探望,正巧看见母后正坐在夕韵旁边,对着她自言自语。”

宋宥自嘲般地笑了笑,仿佛又回想起了当日的情景。

“母后满眼心疼地看着夕韵,对她说……夕韵啊,你一定要好起来,母后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一定要好起来。”

“后来我就起了疑心,偷偷派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去查我们出生那年的事。这一查,我才知原来我根本不是母后亲生。母后出身不高,为了能坐上皇后之位,便趁着父皇南下巡游的时候,将赵家一个刚刚怀上身孕不久的远方表亲接到了宫里,把她生下的孩子据为己有。然后,便顺理成章的,凭着生下皇长子的功劳,坐上了后位。”

“而你,也确确实实是那对蒋氏夫妇的孩子。当年蒋氏夫妇游历至大夏,看见大夏子民饱受旱灾之苦,心中不忍,还特地从楚梁调了一批粮食过来,准备送给大夏。可惜,这样心善的人……却落得个身死他乡的下场。”

宋栖迟颓然跌坐回裴溪故怀里,泪水簌簌从眼角滑落。

“怎么会……怎么会……”

“栖迟……”裴溪故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用衣袖耐心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有阿朝在,有阿朝陪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别哭了,阿朝抱着殿下,好不好?别哭了……”

他一面安慰着宋栖迟,一面朝吴道子使了个眼色。吴道子会意,连忙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宋宥叹了口气,又站了一会儿,也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少女时断时续的啜泣声和少年温柔的轻哄声。

哭了不知多久,宋栖迟才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哀哀地看着他,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阿朝,除了哥哥,我……我只有你了。”

裴溪故心头一软,连忙把她紧紧抱进怀里。他轻轻亲吻着她的发,用轻柔却坚定的语气,一遍遍地重复着:“殿下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三日后。

封后大典的各项事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蕙女官带着尚衣局的几个宫女,将明日要穿的大红色吉服一点一点在宋栖迟面前展开,又将备好的凤冠和各种首饰一一捧到她面前,让她亲自过目。

“娘娘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奴婢再叫人去改。”

“姑姑心细,这些事由姑姑亲自盯着,本宫再放心不过了。”

宋栖迟笑着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吉服袖口上的绣纹。她低头瞧见那上头绣着精细的凤尾,忽然心念一动,连忙把蕙女官唤到跟前,低声道:“有件事,本宫想请姑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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