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人间(1 / 2)
老程楼的小学门口,那个人影消失了许久,又出现了,头发更长,也更脏了,分不出到底换没换过衣物,好像身上的气味更浓厚了些,惹得众人趋避,他仍旧静静地守望着这书声琅琅,似一个守卫者、等待者!
“傻焕采!傻焕采!”,年幼些的孩子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岁里懵懂,站在一旁轻轻唤着,那焕采抬起头,两眼注视着稚嫩的孩童,嘿嘿一笑,眼神涣散,分明满脸笑意,却又有晶莹在眶,想要伸手去触摸!
“你这孩子,咋恁不听话,不是说过不让你站这!”,是孩童家长赶至,掩着口鼻,慌忙扯走孩子。焕采想要伸出的手,终究没有伸出,那孩子随家长一起走进校园,不解!回头间,瞥见那男子,他还在凝望着这里,他好像,很伤心!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最多却是过墙风!
往日里,若是谁家的大门敞亮,除非其内发生天大的动静,否则没有人会关心,墙外来风至门清,越是碰上大门紧闭的,门外聚集则越是热闹,你每天吃什么,跑几趟厕所,天不晓得他晓得。
小马叔带回来一个人——一个女人,之后,大门紧闭,一是怕给人瞧见了,难免不少麻烦,二是终究抱有一丝私心,不太舍得再给人领了回去。不曾想还是给人瞧了见,门外议论纷纭,遇见了熟人,一些个脸皮薄的,还会耐着性子,不好意思张那个口,怕闹起了误会,可最近遇上大哥家的侄儿,那小子也是张口就来:“小叔,小叔,你是不是给俺们捡来一个花婶婶?”,这可如何是好?
干脆敞开了门,正好桂萍这两天闹着要出门,不愿意总待在院子里,小马叔实在是经不起里里外外的闹腾。那桂萍,出了门也不走远,顶多走到街头的马路上,离着嫂嫂家不远,却一直没去过,大多就只是站在自家——小马叔家门口,一站就是好久。
街坊里一下多出这么一个新鲜人来,哪个不好奇?对门的王婆见到桂萍出门就会多问两句,问问看桂萍哪里人,怎么来的?却不曾想,那女子啰啰嗦嗦半天,说不上一句完整清醒话来,还总是冲着人憨笑,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和着,也是和那焕采一样哦,是个不清醒的!
不清醒的,可不就是傻吗!这话可不能当着小马叔的面说,对门的婆婆喊了两声傻桂萍,小马叔却是生了气,回道:“恁才傻嘞!桂萍,回去!”,说罢就拉着不愿离去的桂萍进了院子,把王婆气的,脸色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的。
在小马叔眼里。桂萍傻吗?一点也不傻!大概就是憨了一点,说话不利索,这不还是知道谁对她好的吗!就这样,小马叔就和桂萍好了,小马叔领着桂萍去的县里民政局,桂萍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明,怎么说,工作人员都不肯松口,回来时,小马叔很是失落,桂萍却是异常激动,中午吃的面里,有肉丁!
没有酒席,没有婚礼,没有见证人,甚至没有登记结婚,只有一双新人!
云芝本是该走,却没走!一个消息,在运哥家里炸开,云芝把工作辞了!一项有主张的女儿,这一次的主张,依旧没有跟任何人商量,把老汉气的不轻。
“你咋不跟家里商量商量呀?好不容易分配的工作,来嘞不容易,你不是说是恁老师特意关照的吗?”,运哥是刚刚得知这消息的,怪不得这闺女一直不走不走,说是还早,这十五都过去些天了,怎么还估摸在家里,这是来了一个先斩后奏啊!“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百思不得其解,运哥只得对闺女狠声说道。
光,斜照进来,门槛下一方亮堂,室内的温度逐渐上涨,没有人出声,云芝犹犹豫豫,是的,没有人理解,该怎么开口呢?只说:“离家太远了,我想回来!”。
“糊涂,你、、、、、、”,运哥说不出话来,在屋内转了一圈,云芝有些不在意,低声道:“再找不就是了!”,被运哥瞪了一眼,不再言语,末了叹了口气,兴许是闺女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也是闺女一项是个有主见的,随她吧!怪就怪,自己这个当爹的,实在没什么本事吧!
的确,云芝并不在意这份工作的得失,辞了,再找就是了,一份工作而已,实在不行,在家做个老师都好。
云芝真正在意的是——一封信,熟悉的字迹,犹能感受到字迹之上的余温。
“云芝同志,您好!岁月悠悠,求学数载,一切恍如昨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的相遇吗?我从未见过如你一般的女孩!那时的你,拖着一条长长的马尾,夕阳黄昏,像风一般把你撞进我的怀里。你羞赧的脸庞,比那日的晚霞还要迷人,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你却只撂下一句对不起,然后就跑进了,跑进了风里,拖曳的马尾,轻轻在我的鼻尖滑过,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哈哈!”
是的,这的确是我俩的第一次相遇,那时自己刚从校外归来,那时自己的长发还在,当时那个被自己撞到的男生,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印象,自己匆匆忙忙,只能匆忙地道歉,就离开了,谁能想到后面还会生出这么一段故事来!
“我想尽了办法,在学校里找寻你的身影,到处打听,可怜的是,我连你的照片都没有,我只能向人家描述,描述了很多次,我怕落下一点,我们就那么差之毫厘,就那么错过了!好在,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把你给找着了,当得来你的消息,我是立即放下手中的事体赶去,生怕错过这一次,不知又要等多久!可笑的是,当我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真的是对我没有一点印象,唯一有印象的竟然只剩,那日的慌慌忙忙和莽撞,你说:哦~,好像是那么撞了一个人!你满眼的笑意,打量着我,我早已不知如何开场!”
云芝想起那日,那个男孩,跌跌撞撞地跑来,满头大汗的,好不狼狈,引来了很多视线他就那么的站在自己面前,像个傻子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云芝当然记得,那日夕阳黄昏,那么莽撞地涌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当时只是逗逗他,没想到他还当真了,云芝自然不会再解释什么,而是很端正地问他:“同学,你有什么事吗?”,看他吱吱呜呜,挺为难的样子,头一次觉着,一个男生可以用“憨状可掬”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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