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岱北上使幽州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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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谦”者,名郭逊,是郭图的一个从子。在听说了公孙瓒与刘虞越来越不相睦的情报之后,袁绍接受了郭图的建议,打算联系刘虞,与刘虞一起相约谋划共攻公孙瓒。这件事是郭图提出来的,袁绍就交给了他来负责。郭图便遣了他这个叫郭逊的从子,叫去幽州密见刘虞。

——逢纪刚才提到眼下来讲,消灭掉公孙瓒、黑山军才是袁绍的重中之重,这话固是不错,但公孙瓒、黑山军分别是两个势力,并且两个势力的实力都很强大,那么该消灭哪个为先?早在袁绍刚得冀州时,沮授就给他规划过,按沮授的战略蓝图,是先灭掉黑山军,再灭公孙瓒。因是,公孙瓒败於龙凑,遁回到幽州以后,袁绍就依照之前沮授给他谋划的这个整体战略,防御公孙瓒再度北犯之同时,把部分的用兵重点放到了进攻藏身於西边太行山谷中的黑山军上头。却未曾知道,那黑山军在张燕的带领下,打仗却是相当狡猾,打得过就占便宜,打不过就逃回山中,而等袁绍的部队一撤,他们就又出来骚扰抢掠沿边郡县,因是现下虽然在袁绍部队的不断进击之下,黑山军的生存、活动范围已是渐渐缩小,乃至出现了如逢纪所言之“乏粮”的状况,可要想在短时间内就消灭掉这号称百万的黑山军,显然也是不可能的,搞得袁绍现下也是烦不胜烦。亦因此故,袁绍帐下的谋士们而今出现了另一个声音,便是以郭图为代表的颍川士人提出,公孙瓒才是而今冀州最大的敌人,而黑山军又不易迅速歼灭,故此他们认为不应把过多的力量消耗在消灭黑山军上,不如先全力灭掉公孙瓒,随后再打黑山军。这两种意见各有利弊,袁绍现下一时间也是起了犹豫之意,难下决断,故在听闻刘虞、公孙瓒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后,他就采纳了郭图此个联系刘虞的建议。他想着的是,等搞清楚公孙瓒、刘虞那边情况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之后,再作最后的决定。

且不必多说。

郭图答道:“现尚无消息。计算路程,郭逊应是已至幽州,旬日之内或就有回讯传到。”

讨论完了曹操此事,袁绍叫主簿陈琳代笔,给曹操回书,就按逢纪的意见来写。

回书的末尾一句话是:“吾数遣援兵助君,然君屡不能胜镇东,反数为其败,今吾将北击公孙瓒,西破黑山军,暂无兵可再助君。君且守境,候吾灭彼二寇,再亲缚镇东於帐下。”

“君且守境”云云,究其语意,有点盛气凌人,不过倒也符合曹操、袁绍两人现在的地位。曹操之於袁绍,如果用国家来比喻的话,现在大致相当於是一个藩属的地位,那么作为宗主国的袁绍,这样对外番居高临下的对他说话,就很合乎情理。

这些也不许多说,只说就着这个话题,袁绍与众人议论了会儿公孙瓒、刘虞的事情,继而又讨论了多时如何对付黑山军,也没有什么其它好的办法,不外乎就是进剿之外,令常山、赵、魏等太行山沿边诸郡的长吏、守将严加戒备,以防张燕等黑山军袭掠,如此而已。

却袁绍遣去幽州去见刘虞的郭逊,确如郭图所言,已出冀州,入了幽州之境。

幽州共有十个郡、一个属国,——“属国”也者,是为安置归附的胡人而设置的行政区域,自西而东,这十郡、一属国分别是代郡、上谷郡、上谷郡南边的涿郡、广阳郡、渔阳郡、右北平郡、辽西郡、辽东属国、辽东郡、玄菟郡和乐浪郡。

冀州在南,幽州在北,两州接壤的地方直线距离大概四百多里。

幽州与冀州接壤的主要代郡、涿郡、广阳郡三郡,还有渔阳郡的一点点南端地界,其余诸郡、属国除掉涿郡北边的上谷以外,都是临海的。

冀州自西而东,与幽州接壤的则分是中山国、河间国、渤海郡。

广阳郡虽然是幽州面积最小的一个郡,南北二百多里长,东西最宽处也只有百里远近,但是幽州的州治蓟县,即后世之北京,却是在这个郡中的,既是郡治,也是州治。刘虞和公孙瓒现在就在蓟县。广阳郡与冀州接壤的地段差不多是其郡内东西最窄之处,仅六十来里地,与其绕一大圈,到广阳郡界再入幽州,自是不如经涿郡入幽州,之后再北入广阳来的道路顺畅,兼且郭逊此来幽州,还担负着另一个任务,即是沿途看一下涿郡内部的情形,——比之代郡、广阳郡等,涿郡一则处於正中,二来与冀州接壤地段最长,而且公孙瓒的封地易县也在涿郡,因此涿郡境内驻扎了大量的公孙瓒所部兵士,等同是公孙瓒的大本营。

故而,郭逊入到幽州,头个到的郡就是涿郡。

冀州是黄巾军的起源地,黄巾军的天师张角兄弟是冀州人,当年黄巾之乱,冀州算是受兵害最深的地方之一,之后袁绍与公孙瓒又几次在冀州境内大战,於今之冀州,早已是民不聊生,流民处处可见,田中杂草丛生、荒芜已久,道见饿殍,用“白骨露於野”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最严峻的时候,乃至连袁绍部下的兵士都没有军粮可吃,不得不以桑葚为食。

冀州的情况已经如此糟糕,进到涿郡后,郭逊却发现这涿郡的情况却居然比冀州还要糟糕。

其沿途所见,行不过数里,道路两边已经见到了许多饿死的尸体,有老人,有孩童,也有壮年的男女,凡饿死之人,大多赤身无衣,不用说,他们的衣服都是被路过的人给扒去了,很多尸体已然腐烂,群蝇盘旋於上,大老远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尸臭味道,还有一些尸体早成了白骨一堆,也有新鲜的尸体,或出现残缺不全的现象,也不知是被狐狼吃的,还是别的。

郭逊不敢往下深想。

路两边的田地大片、大片的荒芜,杂草长过人膝,狐兔时现其间。涿郡境内河网密布,东西三百里、南北二百里的郡内,只大的河水就七八条,不仅土地肥沃,而且颇有牧场,往常年间,这个时月,田中麦子如海,牧场羊马成群,却於下,非只荒田,那牧场之上,放眼望去,亦是只见杂草,不见羊马,空空如也,只有那半人高的野草在风中起伏,给人一种苍凉或言之悲怆之感。

黄土漫起的官道上,偶尔能够见到一些百姓,皆是衣不蔽体、面瘦肌黄。郭逊假冒的是一个马商的身份,因知沿途盗贼众多,所以带了一些护卫的兵士,未着戎装,然俱配刀矛,那百姓见到他们,纷纷躲避,各个慌不择路,竟如避猛虎,有的摔倒在地,赶忙爬起,连滚带爬。

郭逊不觉感叹,想道:“这哪里还是我大汉之王土,简直就是人间之鬼蜮了!”

却又行数里,前边忽见约百余人的兵马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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