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奉先弃营兵退二(1 / 2)
攻城,不是一句话,两个字,一道命令下去,就可以开始攻的,具体的攻打之前,自是需要先做部署安排。张辽部的阵型现在是这样的:整体面向郾县城的西城墙,列成了个一字阵,阵约二十人深,与郾县的西城墙隔着护城河相对。张辽先把阵中各部的军将唤来。
各部军将,最骁悍敢斗者,是张辽的一个并州老乡,此人名叫高昌。
张辽令他说道:“率你本部,抢夺吊桥。抢下吊桥之后,再去争夺郾县的西城门。如能把西城门夺下,且不要急着进城,候我亲领主力过桥赶到,再与我一起,向城内发起进攻!”
高昌年约三十,正是气力最雄,最能打的年纪,当下大声应诺。
“此攻郾县,吊桥、城门是重中之重,吊桥、城门如能顺利拿下,则城为我有矣!事不宜迟,你现在就率部出阵,依照我令行事。”
高昌接令,便赶回本部,率本部的步卒两百,当先向吊桥发起了进攻。——这吊桥虽然没有拉起,但城中的孙坚却是在吊桥附近及两边的桥头,都布置了守卫吊桥的兵马的。
且先不说高昌,给高昌下达完命令以后,张辽的目光转向了余下的几个军将。
其中一人,与张辽的长相略有相似,是张辽的族中从弟,名叫张畅。
张辽令他说道:“率你本部,我再给你我的亲兵百人,你引之,随高昌部之后,等他夺下吊桥,你就快速过桥,守卫吊桥的任务,以及相助高昌攻抢西城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张畅应诺,便带了张辽给他的百名亲兵,加上他本部的步卒战士,共计四百,亦出阵向吊桥方向而去。
张辽继续给剩下的军将们下令。
剩下的军将还有八人,张辽给八人中四人的命令是一样的:“君四人各率本部,立即分从吊桥的南北两面抢渡护城河,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过河。过了河后,不要去城门处参加战斗,而是各攻南北城墙一段,以作城门处交战的策应。等到城被我成功夺下,我军勇士突入城中、上到城墙以后,你们就攀附登城,由高而下,配合从城门处进城的我军兵马,并攻城中坚兵!”
这四个军将领命,各还本阵,按照张辽的军令,催促本部兵士,扛着半截船等之类的防御器械,行至护城河边,一面抵挡城上的箭矢,一面把早已备下的沙袋等物投入到河中。——这个时候,高昌已经率领本部,展开了对吊桥的争夺,张畅亦率其本部,快到吊桥边上了。
张辽中军。
张辽对余下的四个军将下达了有关这次攻城安排的最后一道军令:“君四人率引本部,停驻不动,以作预备队,若攻城的进展顺利,你们就率部后续参与,若攻城的进展不顺,你们就掩护我攻城部队的撤退。”
凡战,是必得要留下预备队的。毕竟即使战前的部署再妥当,主将对战斗的胜利再有信心,可打仗这回事,说到底,总是难免会出现意外情况,因此若无预备队,那一旦战局出现任何一点的变化,可能就要前功尽弃,就算前边打得很顺利,转眼之间,也有可能便会落败。
这四人应诺。
张辽问曹性:“曹校尉,我的这番安排部署可行?”
曹性说道:“将军不愧知兵,我并凉之名将也!这番安排部署,极是妥善。”
“那便劳请校尉留在这里,为我坐镇观战罢。”
曹性答道:“将军切勿忘了明公之言,狭路相逢勇者胜!末将那就在这里,静候将军克城!”
张辽遂击鼓传令,整顿本部主力,变沿河所布之横阵为进战的阵型。
鼓声响起,其本部主力的战士,原先为保持体力,都是坐在地上的,此时纷纷起身,在各队队率等基层军官的组织、带领下,不多时,列队成型。
张辽的骑兵牵马过来,张辽翻身上马,接过另个亲兵递来的铁矛,又取了短戟数支,插到马鞍边的箭囊旁,并把常用的那支强弓放到了马鞍的另一侧,然后看向曹性,做了个叮嘱,说道:“若我攻城得手,校尉便请率余兵,为我后援;而若攻势受阻,就还得劳请校尉,接应我等后撤。”
曹性骑在马上,拱手说道:“不必将军再作嘱咐,末将自是晓得。”
张辽点了点头,不再多话,催马离开将旗,往到本部主力所列好的阵前,一令下达,亲自率之,往吊桥处杀去。他的本部主力在吊桥的北边,离吊桥约数百步远。
这个时候,攻抢吊桥的高昌,率其本部,浴血进斗,已然把吊桥西头的坚兵守卒杀退,正沿着吊桥,朝吊桥的东头奋勇厮杀。
张畅部则是刚抵达到吊桥西头不久。吊桥就那么宽,是不好上去太多兵士的,上去的人如果太多,反而会造成拥挤,不利战斗,故是张畅没有催部上去,而是暂停桥外。
他选了些善射的弓弩手出来,分列吊桥西头的南北两侧,向着吊桥的东边射箭、射弩,以为高昌部做个“火力支援”。
以吊桥为中心,向南北两边展目望去,南北两边的护城河前,那四个奉命率部渡河的军将,此时此刻,都正在挥刀督战,严厉地督促他们本部的兵士,不停歇地往河中投掷沙袋。
先是人抬沙袋,但单靠人抬,速度不免会慢,随着辎重车的备好,一辆辆的辎重车被从后头推来,车中皆堆满沙袋,兵士们手忙脚乱地把之一一投到河中。城上箭矢乱飞,箭矢中不乏强弩射出的弩矢,虽有半截船等物为屏,到底是无法把所有的敌矢都挡下的,并且那弩矢来势极猛,半截船也是挡不住的,间或便有兵士中箭,直接死掉的还好,没死的倒地挣扎,呻吟惨叫。却好在吕布帐下的兵士,多是老卒,对这等惨状早是看惯的了,却没因此军心动摇。
如果这时从高空向下,把整个郾县城、城北坚营、城西吕布大营都看在眼中的话,可以看到如下的这种景况,便在这方圆十来里的范围内,相继至今,竟是已经形成了大小三个战场。
首先,是城北坚营南边的战场。
高顺率其本部剩余的陷阵甲士和其余一些仓促组织起来的兵士们,背向坚营,已经与韩当所率的坚部步骑相遇交战好一会儿了,高顺身先士卒,率引将士,拼死抵挡韩当部的连番冲击。
在高顺此部的后边,也即北边孙坚北营的营栅前,散落着许多没有能被组织起来的高雅部兵士,这些兵士有的仍还没有从营墙上撤下,有的则已经摆脱了营墙上坚兵的纠缠,逃退下来,但是因为高雅被擒,而高顺的将令又没有传达他们这里,故此这些士兵是一时之间,进退两难,仓皇失措,不知道底下该怎么办才好。
而营中的宋谦、孙辅,这会儿已经组织好了反击的准备,即将要打开营门,从内冲杀而出。
宋谦、孙辅一旦率部冲出,莫说那些彷徨失措的高雅部兵士,就是高顺及其所率的那些陷阵营甲士等兵,也定然会就将陷入腹背受敌,恐怕一触即溃的战败险境。
其次,是正在向高顺阵发起猛攻的韩当部之后,郾县城西北位置的一个战场,这里乃是张辽之前遣出、往去支援高顺的那千人别部与祖茂部缠斗的战场。这辽兵的千人别部,现下在祖茂及其所率的三百坚部轻骑之不停地灵活骚扰下,前进的速度极慢,如同陷入泥潭。
再次,便是郾县城西,吊桥、护城河外,刚刚开打未久,但论两边敌我士兵已经参战和将要参战士兵的规模及战斗的意义,却已是不折不扣三处战场中最主要之一处的这个战场。
越过这个主要的主场,再往西边,数里外,一处营垒矗立,这里,则即是吕布部的大营。
……
吕布营中,望楼上。
远处孙坚北营外的战斗,吕布看不太清,但那个战场上的喊杀战斗之声,却随风遥遥传来,隐约传入到他的耳中。只是吕布的注意力,现在已经不在那里。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郾县城西吊桥附近的战斗。
瞧着高昌领部杀上了吊桥,步步进逼,将守桥的坚兵一点点地向桥东赶去,同时,张畅、张辽分别所率的后续兵马,络绎到至桥边,眼看着吊桥为张辽部夺下已成定局,吕布大喜。
……
吕布大喜,郾县城中,有一人见张辽部即将夺下吊桥,且张辽部的主力已然云集吊桥之外,亦是大喜。此人非是别人,却正是孙坚孙文台。
孙坚立於城楼,眺望吊桥处的战斗,喜色满面,与身边的程普等将校、谋佐说道:“吕奉先恃勇骄横,悍而无谋,见我城门洞开,果催军攻城,中我计矣!”
程普等将皆道:“明公料敌如神,计策高明!”
却“中我计矣”四字是何意思?
原来,在猜料到吕布可能会派兵攻城北之营后,孙坚定下的应对之计,其实却并非仅是“於北营设伏,然后用韩当援北营、用祖茂阻击布兵、及与程普出击”这些,孙坚更由此推展,又定下了“如果吕布在攻我北营的时候,并遣兵来攻郾县城的话,就在郾县城也设伏,故意洞开城门,诱他来攻”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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