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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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眠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突然有种想抽烟的冲动,便伸手在病号服里摸了摸。摸完一想,怎么可能会放这儿,遂对莫遥道了一声“稍等”,起身去翻大衣外套,最后在提包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

“啧,瘾这么大啊?”莫遥看了看他,张着嘴哑然笑了一声。

“本来没什么瘾,突然想抽一根。”薛眠给自己点了烟,问莫遥要不要来一支。莫遥摇摇头,干翻译的嗓子跟电视播音员一样金贵,他搞不懂薛眠怎么就一点不知道保养,烟说抽就抽,要换成他,打死都是不能的。

“可能这就是我和你其中一个不同吧。”薛眠夹着烟吸了一口,烟雾从鼻腔里徐徐飘出,眼前一片白雾缭绕。

“哦?什么不同,”莫遥自问自答:“注重养生?还是懂得体恤身体?”

“不,”薛眠坦诚的摇头:“是对‘翻译人’这个身份的看重程度,我和你大不一样。”

莫遥渐渐敛了笑意,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愿闻其详。”

“我不太清楚莫老师是怎么走上翻译这条路的,但一定过程辛苦。”薛眠给自己倒了杯水:“毕竟能达到现在这样的成绩,都是吃常人不能吃的苦拼出来的。”

“你不也一样,”莫遥翘起一条腿,人往沙发后面仰过去,坐姿闲适放松:“也不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天赋,一生出来就能……哦,不对,你的确是有天赋,连许总都这么夸过,”顿了顿,强调道:“很多次。”

“莫老师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一定很珍惜吧?”薛眠没被带偏节奏,继续说自己的。

“当然,”莫遥笑笑,又学着电视里的东北话口音挑眉来了这么一句:“那必须的啊!”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烟头在烟灰缸上磕了一下,磕落一小段灰。薛眠隔着缭绕的烟雾道:“你重视已经拥有的荣誉、地位、收益和机会,因为这些是你辛苦挣来的,无可厚非。但说到底,比起‘翻译’这件事,或许莫老师更在意的是‘翻译人’这个身份。所以我和你大有不同。”

“你在说我贪慕虚荣?”莫遥拍了拍膝盖,忽的又点点头,似笑非笑道:“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

“晏总想让我进天创的事不算秘密,更是个已经过时的新闻。”薛眠揿灭烟头,话说得直白坦荡,抬起眼睛看过去:“莫老师一直耿耿于怀的,除此之外,应该也别无其它了吧。”

“晏总惜才,挖你是应该的。”莫遥垂着眼睛笑笑,一边说一边在外衣口袋里摸了摸,最后掏出一个烟盒,哂道:“让你勾出瘾了,我也来一根吧。”

薛眠给他杯子里添水:“那莫老师知道我是怎么答复晏总的了。”

“no no no,这个还真不知道。晏总口风不是一般的紧,这事儿估计就他和许——啧,不是吧你拒绝了?”莫遥边点烟边夸张的笑了好大一声,明显不相信自己的猜想。

“谁会拒绝天创的邀请?老师说笑了。”薛眠松了松坐姿,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卸去一点力:“只是推迟了入职时间,给莫老师让让路。”

“给我让路?”莫遥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路,飞黄腾达路?”

“差不多吧,”薛眠托着下巴看过去:“明年年中翻译司会到天创遴选合适的译员,莫老师想必早已经知道。所以说……现在你是独一份的机会——只要没有我。”

“呵,”莫遥忍不住仰头干笑了一声:“你倒不谦虚。”

薛眠松了下肩膀,不急不缓道:“老师的见面礼我收了,下马威我也收了。推迟入职天创就算是我的回礼,希望你喜欢。”

莫遥没说话,垂着头看着地板,这口烟吸得久了点,仿佛过了半个世纪。

突然猛地一抬头,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你没疯吧,真推迟了?”

薛眠没再多废话解释,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最下面那一层抽屉,从里头拿了个东西走过去,往莫遥面前那么一放:“这个,请带回去吧。”

莫遥低头一看,一只还剩半杯水的纸杯子。

脸唰的就白了下去。

“你放的药太苦了,我只喝了三口,以为是贩卖机里的柚子坏了。”薛眠返身坐回去,脸色平静如常:“要不是看大家都没反应,害怕味觉出了问题的是我,应该也早扔了。”

莫遥表情交错复杂,好像混乱的天气晴雨不定,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他,半晌,硬邦邦的吐出一句:“你把它留着取证了?”

“取了,但没留证。”薛眠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杯子:“当时你应该把这杯水带走,但或许是没想那么多,因为你本意并不想害我,只是打算给个警告。不是么?”

“你……”

“我把它拿走,不过是想知道里面加的是什么,方便医生对症下药。”薛眠将半杯柚子茶推过去:“现在把它还给你,因为我用完了,留着已经没什么意义,所以该物归原主。”

一室沉默,如死寂的空谷深潭。

片晌,莫遥垂着眼睛,忽然一声哂然的笑,睫毛微晃,摇头轻叹了一声:“你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薛眠,对待对手你就是用这种办法还击的?别人捅你一刀,不仅不反抗,还反手给人递纸擦手,怕溅出的血弄脏了他的刀?——你这人没毛病吧?”

“没毛病,”薛眠从茶几底下摸出个小纸袋抛过去,估计是给人家装杯子用:“以眼还眼是对付敌人的办法,换我,我会这么干。但是莫遥,”薛眠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不是我的敌人。”

这是他第一次喊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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