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会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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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扇古色古香的木门被徐徐推开,许明先一步进了雅间。入眼处,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摆在正中,吊顶和墙壁的灯光略显晕黄,透着一股朦胧的雾感。

一下从明亮的环境中切换到这样的视线里,薛眠有些不适应,微眯着眼睛缓了缓,大约能分辨出圆桌四周坐着几个人。人不多,四五个的样子,他们一进来,房间里原本交谈甚欢的笑声便随即停了。

“赵会长,”许明搭着薛眠的肩将他往里带,笑呵呵的向主座一位年约五十、略有秃顶迹象的中年男子做介绍:“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小薛,薛眠。小伙子下午刚跟完发布会,晚上正好有空,我就自作主张请过来了,您别介意啊。”

赵存缮是联盟商会的会长,在商界中颇有地位威望。其与许明所在的天创译所偶有工作往来,加上二人之间多少连着一层远亲关系,所以对许明很是客气。

赵存缮面色和善,态度和蔼,亲自起身与薛眠握手。薛眠快走两步上前,先把手伸了过去:“赵会长您好,我是薛眠。”

“好好好,”这个初见的年轻人莫名很合眼缘,赵存缮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转头问许明:“许总,这就是今天下午会场里做最后一轮翻译的那位译员?”

“没错赵会长,就是小薛。”许明之前已经找机会向赵存缮铺垫过一些前情提要,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往翻译上引,他乐得一个顺水推舟,便殷切切的继续使力:“下午那场您刚好也在,小薛的业务水平确实没得说,连我这个老翻译都望尘莫及呢。”

赵存缮虽然不是干翻译出身,但身为商会会长,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常会与外资外企打交道,所以对外语一项并不陌生,即便只是个外行,多少也能听出点门道来。

“不错,”赵存缮脸上挂着笑:“能让许总这么夸的年轻人可不多。小薛,你今天的‘会翻’我听了,起码在我这个外行看来,你的发音和节奏把控都是非常到位的,后生可畏啊。”

“谢谢赵会长。”类似的赞许之词薛眠已经听过无数,早把心态端得很平,没怎么把这话放心上,只道:“同传这条路上可进步的空间还有很大,我会保持步速的。”

商海浮沉数十载,一心想往上爬的年轻人赵存缮自问也见过不少,但不知怎的,眼前这个小伙子却似乎不大一样。言辞确也真诚,态度确也柔和,但皮囊下的骨子里隐隐透着一股暗暗的寸劲儿,有点古人说的“宁折不弯”的味道。

赵存缮不明对方为何会让自己有这种感觉,不动声色,只以赞许的目光又打量了薛眠一眼。忽然想起旁边这位被自己冷落了半天的贵宾,忙“哎哟”呼了一声:“抱歉抱歉,聊走神了。费总啊,来,给你介绍个年轻人。贵司业务广泛,又常与外资打交道,以后说不定能用上小薛呢。我就先牵个线,让二位认识认识。”

百家姓里与“费”同音的根本没有,当薛眠突然听到这个字眼时,本能的身体一顿,心头猛的狂跳了一下。就像是胸腔里有个什么东西被谁拿着锤子用力砸了一下,然后就碎成了一堆玻璃渣,四下流窜,刮得他浑身刺着的疼,怎么按都按不住。

他承认自己听不得这个姓氏。

甚至是听不得这个字。

清了清神思,总觉得哪里已经不太对劲。他将脸以一种很慢很慢的速度扭转,目光穿过晕黄的光线,不受控的顺着赵存缮所指方向,一点一点看过去。

温热的血液顷刻凝固在当场。

下一秒,烈火灼烧般沸腾了起来。

镜片锃亮的金丝眼镜背后,一双深邃的眸子已同样看了过来。

那人嘴角带着一点笑,不深也不浅,朝赵存缮点了下头。黑色西装剪裁得宜,食中二指夹下唇间的烟,搭在了桌沿上。另一手不紧不慢的抬起,从容伸出,但身体还嵌在椅背间,没动丝毫。

——“费南渡,幸会。”

他说。

费南渡,幸会。

薛眠清楚的听到了胸腔里的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皮下的血肉,从天灵盖到太阳穴之间所有的神经全在抽搐跳动,拉扯得连呼吸都觉得疼。垂在身侧的掌心不知怎么了,洇出层层细汗。视线忽然变得一片模糊,好像有无数的雪花点在瞳孔间翻腾,目光再也无法聚焦。

双腿微微发软。

大脑一片空白。

“小薛?”许明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上前拍了拍他。

空咽了一口莫名变得稀薄的空气,薛眠总算回过神来,于微微发抖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点一点,递了过去。

“薛眠,幸会。”

记不清两只交握的手最后握了多久,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入的席。薛眠只知道那一刻从对方掌心里传来的温度,是淡淡的热。和每一只拥有人体正常体表温度的手一样,不会太热,也没有太冷。

许明热络地在席间进退得宜,引着桌上另外三人向薛眠和李爵作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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