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入险境(1 / 2)
出征已有数月,他不想承认也不行,连他坐下的马儿都知道他刚开始行军赶路心神不宁,抓住缰绳的手有时不自禁麻木的用力,用力到马匹不得不尥蹶长嘶,以表痛苦才能赢得主人的注意。成都极力,真的是极力,逼着自己不再去想——甚至已经好久没在心里响起过这人的全名,刻意避讳的后果就是——她竟能入自己梦里。
大概是怎么个情景呢,他在梦里能看见小姑娘在院子里扑蝶,鹅黄色的衣衫轻薄得像蜻蜓的两翼,轻轻一捏就能粉碎。这一想不得了,在梦里他竟然真的伤手去捏了小姑娘一把,也不知是捏的哪里。反正能看清的,就是小姑娘一张脸气的鼓鼓,两颊的粉晕像是要漾出来了,一个眼神,可真是俏生生的。
真是,扰人心深。
宇文成都现在想想还想扶额叹息,太扰人了。他说不清,像是自己腑脏里关了一只老鼠,在挠自己的心门。他又痒又躁,甚至有时候,还会阵阵的发疼。想到不好的事情时,一股酸涩像气味一样无孔不入,直渗透到自己四肢手臂,难受得无力。
白日行军本就极其辛苦,打仗是兵器相接的事,战场啊,那是真正男人呆的地方,血肉横飞,残尸断臂那是常事。夜里有时能梦见她,也不知是折磨还是享受了。自那次梦见她之后,宇文成都把自己身上的任务量,加了几倍。连夜巡这种跟自己根本就不沾边的事情,也要去做一做。
不知前后因果的将士看着,都愣了眼,“这将军是铁打的不成?连这种事都亲力亲为,过分了吧。”而那几日夜夜巡逻的宇文成都却懊恼得不行
——他不是那种瞻前顾后徘徊不定的人,相反,他果敢得很。他几岁时就能冒着被车轮压得风险去街上救落单的如意,那时候她还是小小的一只呢,哭闹得像个成了精的面团子似的。
宇文成都皱着眉,不停的诘问自己顾虑是什么,是听闻她半点不记得小时候事情的懊恼,还是看她过于单纯娇憨,心思根本就没往男女之事上想的犹豫,抑或是,自己在晋王府上养伤那天看见不该看的东西时的疑惑愤怒?!
他说不清了,他现在唯一能讲清的,大概就是喜欢——他宇文成都,喜欢杨如意。
可是,是别人的恋情都这样,还是只有他的这样?欣喜中夹杂着丝丝心痛,像是好端端的绸缎里掺着粗丝,直磨的人生生的疼。
伸出手去摸胸前那块玉佩,这玉佩他已经戴了许久——那次坠崖,自己最庆幸的事情便将这玉佩放在了随行包裹里,怕路远颠簸,跌破了弄碎了。真是缘分,要不然那次坠崖,是肯定得粉身碎骨了的——把那块微凉的玉拿出来,一块圆圆润润的莲花玉。成都端详着,忽然觉得,这小东西,长得十分像它那主人。
它主人是何人?竟然是几岁的时候晋王府家的如意郡主,成都都可怜它怎么有这么个主人,长大了便把它忘了。
不仅如此,还早就忘了幼时偷了一坛桃花酿,站在院里柳树下脆生生叫自己成都哥哥的时候了。
他可记得呢,小姑娘的脸蛋像软软糯糯的小团子,甜甜腻腻的化在他心里。
“成都哥哥,这坛上面还飘着桃花瓣呢。”
“成都哥哥何时回来呢?”
“成都哥哥和如意拉钩。”
宇文成都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贴身玉佩给小姑娘细细系好,皱着眉头又系了个结。越结实越好,这辈子都不松开才好。
小姑娘的眼睛眨巴眨巴,里面镶嵌了九天的星辰和璀璨,晶晶莹莹的闪着光。
她那是年幼,哪成想这个半大的少年,归来时,求一醉的可就是如意家柳树下的那坛女儿红了。
宇文成都摩挲着手里剔透的莲花玉佩,他的这块,可是小姑娘的。那日他长成之后第一次去晋王府,便见了小姑娘的玉佩因为心急跑得快,掉在了门前的软垫上。他看着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捡起,那哪里是在捡起一块石头,分明是在捡星星。
想着,又将手中玉佩一把攥紧。
...
可能是秋日里的晚风凉了,吹的成都摇了摇头,把脑袋里的东西都带出去——“罢了,见到也许就懂了。”
秋风阵阵,宇文成都喃喃的对自己说。
京都传来战报,宇文将军带领精兵长驱直入,戎狄大喜,伺机反扑。戎狄狡猾,宇文将军生死未卜。
一时间,京城哗然。
连着茶馆的先生都不敢乱说,却敢乱叹气,底下若是有人问及宇文小将军——这人一定执醒木,捏羊角胡,抖顿蚕眉,一叹又一叹。
呼出来的气砸的刚听见消息的各位官家小姐哭的用手帕掩面飞跑出去。
哭声一时间竟是像一场大疫情,一传十,十传百,从闺房到酒桌,人人揪心,揪得就是宇文将军英年早逝,命殒疆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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