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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航收回思绪,坐在床边轻声将巫雨清叫醒。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看手机。
巫雨清刚解除手机的飞行模式,蒙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简洁迅速地说明来龙去脉。
凌晨事情开始发酵的时候,巫雨清的所有平台账号在第一时间归团队管理,任何动作都需要在经纪人和艺人的共同决议下进行。
电话没有挂断,蒙佳保持安静,等巫雨清浏览舆情回应文案,然后第一时间给反馈。
巫雨清没有慌慌张张地一目十行。当得知隐婚被曝光的时候,她的耳鸣就发作了,尖锐的汽笛声震得脑袋嗡嗡作响,蒙佳的声音很微弱,勉强能够听清。
这样紧要的关头,巫雨清却一心二用。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公关团队写的文案,尽量忽略耳朵里虚假的噪音,以当事人、新闻学涉猎者、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毕业生的三重身份,检阅手机里这篇稿子。
与此同时,她又在嘲讽自己。不管这些年预想了多少遍、安慰自己多少遍,事到临头,依然无法淡然处之。
读完,她对电话那头的经纪人说,同意发表这篇声明。
蒙佳没有立刻挂断通讯,“你不用到公司来,回应发布后最忙的是水军和粉丝运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品牌与主办方联系我们说要解约或者赔偿。”
“待在家里吧,就算来公司也只能不停刷手机看评论。”经纪人说,“好好休息,音乐节、演唱会和新专辑都不会跳票的,我保证。结婚不至于让你连歌都唱不了。”
中午十二点,宗政航的名字开始出现在互联网。那张餐厅吃饭的照片,他的高中同学认了出来。
网友找到了《2014年化学奥林匹克竞赛获奖名单及具体成绩》以及当年的奥赛新闻报道,里面有宗政航的名字、高中学校、分数以及奖牌。
中学同学的爆料像是开了一个口子,T大的毕业生也开始发言。但这些言论触发了敏感词,消失的无声无息。
这不是结束。
宗政航的代指、谐音、类比,全部列入了检测范围。
如同那些被炸的微信群和QQ群。
妄议朝政,就算用秦汉魏晋唐宋元明清的朝代、不同皇帝名讳、各等级古代官职、封建时期的历史事件作比喻,依然会炸,应炸尽炸。
但这次事件不算什么绝不能触碰的红线,只是保护宗政航的隐私罢了。
所以大部分网友发现扒不出来巫雨清老公的身份,听说是圈外素人,感慨一下他的奥赛金牌,也就不再深究。
热闹了两天,新的瓜出现。巫雨清隐婚的事,便随着之前所有登上热搜第一、标着“爆”字的新闻一样,在很短的时间内腐朽、鲜有人问津。
一切看上去都很自然。
只要做得够细致,就会有天然无雕饰的顺滑感。
巫雨清一个通告都没被取消,相反,因为最近的热度,她收到了更多的综艺邀约。
但她没接,这个时候上节目必然会被问到结婚的事。
她按照之前的计划,准备音乐节和演唱会,写新专辑。
工作上没有大的变动,只要不上网,日子就和以前一样。
巫雨清给自己断了网。
其实她每个流量平台都有小号,但她连小号都不敢上,因为大数据会根据她以往的浏览内容给她推送关于自己的消息。
夏天来了。
宗政航心情好,一直很好。
今年院子里的无尽夏格外梦幻,绣球形状的花像是提前庆祝他们的婚礼。
虽然猝不及防,但被全世界见证的恋情和婚姻,让他非常有安全感。
这些年工作用心且勤奋,所有的布局都按计划推行着,目前的职位已经是破格提拔的极限了。
再往上,只能依靠时间熬资历。但就算熬,也不能提到多么高的位置,毕竟父亲还没有退休。
他开始按时下班,只有偶尔才会忙碌。
可惜巫雨清的工作不像他这样规律。她的事业过于成功,已婚的身份只是令递过来的影视剧本锐减,丝毫没有影响歌唱事业。
宗政航来到后院,树上的白猫看到他,甩了甩尾巴,继续趴着。
湿漉漉的金毛寻回犬结束了午后狗刨,找了块没有树荫的地方晒太阳。
宗政航蹲下,伸手摸水。
巫雨清游到尽头,脚踩着池壁的瓷砖,长腿一蹬,腰随之一拧,便迅速折返过来。
晴天的太阳烤温泳池里的水,也烤热了宗政航。
他专注地看她游过来。
巫雨清不再节食和忌口,每日大量运动。游泳让她肉体紧实、线条流畅,同时也快进化掉了她的臀部——鱼都是没屁股的。
宗政航盯着细长条的老婆抓着泳池扶手上岸,水成股地往下流。
她没急着披上大浴巾,而是摘下泳镜和泳帽,沉默地路过他。
是的,人鱼公主在陆地上不说话。
宗政航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听妈妈讲这个童话,觉得遗憾而愚蠢。
“如果我是海底国王的孩子,我会下令让巫婆熬制把人变成人鱼的魔药,然后灌到王子的嘴里。”他对妈妈说自己的办法,“如果我是王子,绝不会娶神庙里那个假的救命恩人。要么和邻国的公主结婚,让国王最大可能地传位给我;要么娶美人鱼,她是最漂亮的。”
“阿航,这是个童话故事。”妈妈叹息。
“我不喜欢它的结局。”他说。
“好吧,但如果老师让你写它的读后感,你要写小人鱼是多么善良。”妈妈指点道。
善良的小人鱼坐在后院的圈椅上,粉色的大浴巾裹着她,膝盖上的水珠蜿蜒走过她的小腿,短暂停留在脚背,然后滑进拖鞋里。
宗政航看着她脚上的鞋,某运动品牌的联名款,他也有一双。
他们有许多情侣款,外出时的第二杯半价、双人餐,日常用品里的杯碗、鞋帽、衣服。
他的手表、袖扣、领夹,在她的衣帽间里都有与之对应的项链、手镯、耳饰和发卡。
她私下爱穿运动服,他便有许多同系列的男装。
那些被曝光的照片和视频里,他们总是穿相似的衣服或同款的鞋。
几乎每一张图片里,他都在给她拎包。那些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书包、挎包、手提包,是男友的负重和丈夫的义务。
宗政航将视线从妻子的腿脚上移开。
已婚的身份曝光后,她几乎每天都要吃两口甜食,长时间泡在泳池和工作室里,不写歌的时候追番,对着电影和小说流眼泪,看同人二创,甚至拿起游戏机打算破他的记录,在玩不过去的关卡黑着脸关机。
他的大明星用兴趣爱好填充不再紧凑忙碌的日常。
巫雨清工作最忙的时候,是没有生活可言的,吃不好睡不好,东跑西颠地辗转与剧组、舞台和综艺节目之间,性是她宣泄压力的渠道。
她常在床上拒绝他,但也会在需要发泄的时刻主动找他。毕竟他是她唯一的床伴,她高曝光生活里仅有的秘密。
他们多么合拍,她总是湿得很快。
宗政航没想到,妻子出现颓势的事业,会影响到他们的性生活——准确的说,影响到他的强硬态度。
娱乐圈龙头中国电影,市值不到280亿,而国内一个宠物食品公司的市值就冲破300亿。
娱乐业传播广影响大、给人一种很厉害的感觉,不过是个奶头乐,放在全行业里根本不够看。
粉丝经济、偶像流量、影视公司,全是兔子打架。
可是巫雨清在乎,她将文艺创作当成事业,喜欢镜头和聚光灯,为之兴奋和伤感。
他怜爱这个掉粉的、不再收到剧本的小可怜。
所以最近在性事上大多听巫雨清的,她不愿意就算了,蜜月时再尽兴也不迟。
可在泳池边看她向他游来,竟被勾起口齿生津的欲望。
熟悉的冲动再次降临,最近素了太久,很难抑制。
他不能有宗教信仰,可她确实是他的极乐。
巫雨清在的地方就是伊甸园,燃烧的渴望是天国里的蛇。
晚餐没有按时吃。
宗政航的目光在明示他的所求。
巫雨清不想给,却没有成功拒绝掉。
她的背抵在墙上,墙纸是宗政航装修时选的,上面绣有规律排布的忍冬纹,硌在脊椎,摩擦皮肤。
一楼的小会客厅有大大的落地窗,面向后院的造境,但这栋房子少有访客。
浴巾掉在地上,泳衣不好撕,却和脱光没什么区别。大领口很好扯到乳房下,底裤也被拨到阴户旁边,细细地勒着左侧腿根。
宗政航双手撑墙,胳膊架着她的膝窝,将她折迭在身前。
小而紧的屁股夹着他,让他的额角和鼻头冒出汗来,空调吹不凉体温。
宗政航抬头,不再看他们交合的地方,去舔巫雨清的舌尖,尝到海盐巧克力的甜味。
她游泳前吃了甜筒。
他熟悉这味道。
巫雨清爱吃海盐味的甜品,她的说法是加了海盐很清爽,但他强烈怀疑这是她的心理暗示——她的舌头算不上灵敏,吃什么都很香。
当年得知她中学六年一直吃学校食堂,大学后还觉得食堂好吃,他快佩服死了。
于是他带她去吃所有他觉得不错的餐厅,替她的父母补偿她可怜兮兮的嘴巴和胃。
她却傻乎乎地担心他的钱包:“会不会花超?这才月初,你不会月底在宿舍吃泡面吧?”
宗政航吻得很深,他终于可以坦然回忆他们的最初,因为他的巫雨清就在身边。
不是平行世界的某个巫雨清,是他的巫雨清。
顶得很猛。
巫雨清皱眉喘了两下,闭上眼仰起脖子,搂紧他。
宗政航仔细地看怀里的人,黑下来的小客厅没有开灯,昏暗中她面部的起伏模糊起来,只有五官和轮廓是清晰的。
现在的她,像一副工笔重彩画。
但这话他说不出口,矜持总出现在莫名其妙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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